甘露:“这不是很明显吗?他选择了萧回雪。”
清茶摇摇头,“不,最近他们二人,已经不如从前。”
甘露:“你也看出来了?”
清茶:“那日,我们帮了玉兰说了谎,或许他们……还有可能走到一起。”
甘露:“所以……你是向着玉兰?”
清茶:“不知该从何说起,以前在地宫,我们就没有和她走得近,她待我们没有恶意,但我很清楚,暖阳是她杀的。”
甘露:“那你……为何还要帮她?”
清茶:“当时……我心里也很乱,不知道该不该帮她。若铃兰真是被她所杀,我必不会轻饶她,可是我们武艺不精,与她为敌,且不说只有死路一条,她是影子之女,伤了她,我们也难逃一死。”
甘露:“我不怕死。”
清茶苦笑,说道:“别傻了,留着命,我们才有可能等到复仇的机会。”
甘露:“所以……你不是真的想帮她。”
清茶:“铃兰教过我,有时候……我们做了一件事,表面上看是帮了人,殊不知却害了人,就像虞千晓,以为帮了萧隽,换得他想要的,却活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甘露:“铃兰不在了,老侍女也不在了,以后……我们该听命于谁?”
清茶:“听命于自己,我们也该活得自在,说实话,我不讨厌回雪姑娘,但是呢……毕竟我们的立场不同,她和梁公子能不能走到一起,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甘露:“细心想来,回雪姑娘亦是不易。”
话才说到一半,甘露就忍不住叹了气,接着说道:“她与梁公子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清茶:“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甘露盯着蔷花酥,提筷子轻轻挪动,非要将蔷花酥摆放整齐,闻香稍稍舒展眉骨,淡然笑着说道:“来日方长。”
回雪剑没了锋芒,就如一块废铁,拄着做杖都觉得硌手,梁辰取出剑鞘,细心将回雪剑收了收,暖了回雪心。
“你……什么时候做的?”
梁辰会心一笑,反倒有些生疏,说道:“还记得吗?之前在地宫里,我答应过你,会给你做一个石像。”
“嗯……记得!”
“但是呢,我就在你身边,生怕我们之间……要隔着一个石像。”这话说得回雪都乐了,“什么啊!你和石像,能一样吗?”
两人对话虽然有些调情,却不比从前,回雪没有扑到梁辰怀中,梁辰亦没有见她朱唇就咬了上去,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却很是陌生。
“没刻上这么一座石像,那就……做一个剑鞘,刚好配上回雪剑。”
萧回雪看着剑鞘,精致有样子,奇石闪烁,美得不可方物,梁辰问道:“雪儿,可喜欢?”
“嗯!”回雪还是一如既往地娇嗔。
潇潇步履较轻,缓缓走来,引不起注意,可以瞧了瞧门沿,笑着步入前厅,“回雪妹妹,知你今日出行,我特来送送你。”
萧回雪淡然一笑,问道:“元叔叔醒了吗?”
潇潇:“适才经过青羽房间,轻敲房门,未有回应,许是还在睡梦之中。要不,我去把他叫醒?”
萧回雪本想在走之前见见元傲,想到近日来,他也没怎么休息好,就打消了念头,说道:“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我们这次出行,不过数日,待回来时,再聚无妨。”
潇潇:“嗯……回雪妹妹真是善解人意。”
萧回雪客套起来,“潇潇姐见笑了。”
清茶和甘露送来糕点,轻轻放在石案上,说道:“有回雪姑娘最爱的蔷花酥相伴,想必这路上也不寂寞了。”
清茶说着,还不忘偷看梁公子一眼,暗示她指的不是蔷花酥,而是梁公子本人。
萧回雪自是听明白了,极不好意思,撒娇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说道:“说什么呢!”话里抗拒,但双手忍不住抱起了食盒,就差把梁公子装进去了。
甘露:“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此去路途遥远,梁公子和回雪姑娘就莫要磨蹭,还是早点出门,免得天黑了,还找不到落脚处。”
清茶有些小坏,故意说道:“那不更好嘛,有理由……”
甘露推了推清茶,两人窃笑起来,回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确实该启程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潇潇:“我送你们到门口吧。”
“嗯——”
清茶和甘露望着他们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相视一笑又若有所思,轻声说道:“其实呢,知道得越少,越好!”
潇潇看着他们走远,挥手作别,继而轻轻关上大门,转身对着清茶甘露说道,“后院收拾干净了吗?”
“主子,我们都收拾好了。”
甘露问道:“主子缘何知道,那飞鸟喝醉了,由东南方向而来,必会撞上秋千杆儿,且会把血刚好溅到虞字上?”
潇潇笑着说:“还是看了虞千晓的书,向他学到的,此前,我经常与青羽飞鸟传书,对飞鸟的习性略知一二。
无论飞鸟沾了多少酒,醉了会乱性,可习惯是改不了的,稍微测一测方位,不难把控这样的结果。”
甘露:“原来如此。”
清茶:“看来……我们读的书还是不够!”
潇潇淡然一笑,“平日里没什么事,就多看看书吧。”
清茶和甘露点了点头,对潇潇的膜拜,明显多了几分。
萧回雪不知,元傲已然被离魂剑控制住,深藏于离魂剑中苦练心法,所见皆为镜像,潇潇见元傲像是躺在睡梦之中,但在元傲眼里亦是众人皆在夜深处,各自安歇。
元傲不知清晨至,心法却得以精进,与离魂剑逐渐融为一体,潇潇轻步走进元傲房间,本想将他唤醒,这是离境之法,需有人相助。
就在伸手之时,潇潇又止住,未动元傲,心思深沉,自语道:“离魂剑如此强大,你若修炼不精,日后如何御剑,还是让你……安心修炼吧。”
在离魂剑里,元傲无法看破时辰,是醒,非醒。
梁辰与回雪行至簪花茶馆门前,伙计早已按照红衣嘱咐,备好上等车辇,交予梁辰,“哟……梁公子这是要……出远门啊?”
伙计笑得有些……倒也还行,甚是憨厚,梁辰回道:“出城几日,很快便回。”
“急不得,这约会啊,就要尽兴,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呗。”伙计不明就里,说得倒是轻巧,惹笑了梁辰,回雪有些难为情。
“别乱说!”梁辰刻意这么说,堵住伙计那张百无禁忌之嘴,又说道:“那个……可有备上?”
“哪个?”
梁辰使了使眼色,“那个!”
伙计真是憨了点,扯开嗓门说道:“哪个啊?不是……梁公子,你这是在说哪个?”
这毕竟是在闹市,行人自然较多,瞧伙计这么说法,纷纷投来奇怪眼神,整得梁辰怪不好意思了,说道:“酒啊!”
“哦,哦,桃花酿,蔷花酥,必须有!必须有!俺早就给梁公子备在马车里了。”
梁辰转而一笑,“明白人!明白人!”两人呵呵笑了起来,回雪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说道:“梁辰……我们该走了!”
“好!”梁辰转身拍了拍伙计的肩膀,一个小眼神道别,胜过千言万语,回雪在梁辰搀扶下上了马车,举止颇为生分。
梁辰驾着马车,心事重重,嘴上不说罢了。
萧回雪独坐在内,表情有些沉重,双手轻轻抚摸膝上细软,心里想着虞千晓究竟瞒了什么。
但是,她相信,虞千晓无论做了何事,断然不会伤害她,此行定要探个究竟,解了心中困惑。
第47章 一路穷山恶水
二人一路颠簸,已过去半日,还在城郊荒野处。
梁辰左看右看,忽而止住马车,扭头对着回雪说:“我们先在原地歇会儿吧。”
萧回雪心急赶路,不愿多留片刻,说道:“我不累,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梁辰说道:“你不累,马儿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吧。”
萧回雪拨开帘子,瞧瞧外面的景致,总算是见识了何为「山穷水尽」,难掩长叹。
梁辰见状,说道:“要不,下来走走吧……”
“嗯——”在梁辰搀扶之下,萧回雪缓缓下了马车。
梁辰看穿回雪心思,说道:“虞千晓能成为状元,一定也经历过不少风雨,我们每个人都一样,各有辛酸与苦楚,只是……各有不同。”
萧回雪倒是很好奇,像梁辰这种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还能有何苦楚可言说,问道:“你也会有……苦楚吗?”
“当然!”梁辰会心一笑,继续道来,“我们梁家看似风光,那也是过眼浮云罢了,朝堂之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待你热心时必有事相求,不需要你的时候,可能就站在你的对立面,和你掐着来。所以……你也变得……在人群面前,悄然戴上了面具。”
萧回雪善解人意,自是懂得人心不古,然经历太少,未能体会梁辰内心苦楚。
她把手轻轻搭在梁辰臂膀上,又问道:“就像地宫的杀手,戴着面具,分不清是敌是友,是这样吗?”
梁辰淡然一笑,“相比于朝堂,地宫之人简单多了,杀手没有感情,不问是非对错,听命便是。他们虽然戴着面具,但杀气全写在面具上,倒也看得清楚。可江湖……”
“江湖?”
梁辰趁回雪不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朝堂人心不古,地宫心狠手辣,可江湖……叫人太难看懂。”
萧回雪说道:“我记得元叔叔告诉过我,很久以前,江湖有四大帮派,东方、西门、南宫和北宫,东方门派唯一传人东方素就是霍夫人。可惜……东方门派就此没落。”
梁辰笑了笑,说道:“其实江湖……还有很多高手,只是世人未必知晓。”
萧回雪看着四周荒山野岭,忍不住说道:“那年,千晓叔叔远赴都城赶考,想必也走过很多难走的路吧?”
“那时候的都城外,前路远要比我们眼前所见之处,愈加荒芜。”听梁辰这么一说,回雪对虞千晓愈发膜拜,敬意添了几分。
萧回雪歪着脑袋,望着清透碧空,问道:“玄石村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梁辰取下小水壶,拧开壶塞,递给回雪,自己却开了壶桃花酿,猛地灌上几口,梁辰很是解乏地发出一声「啊」——
萧回雪瞧他那种有酒便足模样,很是不解,“我真的很不明白,以前在百花绝境,千晓叔叔只要酒壶不空,万事皆可商量。这酒……究竟为何物?”
梁辰笑了笑,把酒壶递了过去,“呐……尝一口不就知道了吗?”
萧回雪一脸嫌弃模样,使劲摇了摇头,“我……不……要!”
梁辰忍不住笑意,把酒壶收了回去,继续猛地灌上几口。
歇也歇了,酒也喝了,该解之乏解了,梁辰说道:“我们继续赶路吧,天黑之前或许能到小镇上。”
“这么远啊?”
“来!”梁辰伸手,好搀扶回雪上马车,一边说道:“赶路也得折腾上一天,玄石村很是偏远。”
萧回雪十分配合,轻轻跃上马车,“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萧府内,元傲内心愈发浑厚,自行冲破离魂剑之境,悄然醒来,只觉睡得过了一些,浑然不知入境之事。
恰好潇潇敲门,缓缓入了房间。
“起来了?”潇潇颇有几分贤惠模样,轻轻拧干帕子,递给元傲,“来,擦擦脸吧。”
元傲瞧了瞧窗外,日上三竿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雪儿可还在府上?”
潇潇淡然一笑,“许是最近乏了些,瞧你睡得香甜,我也就没吵醒你了。回雪妹妹和梁公子早已出了门,这会儿,估计还在路上奔波着。
有梁公子在回雪妹妹身边,你就不必担心了,快起来吧,清茶甘露都备好饭菜,就等你了。”
“嗯——”
元傲没有发现,两鬓多了白丝,脸上气色有些沉,若不细看,不易看出。
潇潇似乎早已知晓,见此变化并无半点忧心。
她为元傲整理衣带,十分细心。
在元傲心里,他始终觉得认识潇潇乃是人生幸事,奈何卡着岳瑶,尚不能定下心来。
元傲与岳瑶之情,恰是起于幼时,自是无法被何人所替代,自然包括潇潇。
但元傲这点心思,怎能逃过潇潇之眼,她只是不说罢了。
于潇潇而言,缘起,缘灭,自有定数,不必强求。
潇潇着实不像年芳十六,过于深沉。
“我们快去吃饭吧,一会儿,我得回趟簪花茶馆,这些天都没怎么管,账目也该理理了。”
元傲回应道:“我一会儿陪你去吧。”
潇潇说道:“你呀……一代大侠往我馆里一坐,还不得吓跑我一半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