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的是府中二郎元正轩。落水的则是一位随母亲回来给外祖贺寿的表姑娘。
人已经救了上来,候在岸边的众人忙拿毯子将二人分别裹住,将他们送去内院更衣。
“没想到二表哥还会泅水啊。”卢萦珠惊呆,“而且还见义勇为呢!”
俩人走远后,她又低声道:“你说待会舅母,会不会找四姨母撒气?怪四姨母没教好自个女儿,害她宝贝儿子陷入险境。”
“应该不会吧。”萧神爱摇摇头,“这样大的日子,舅母肯定不敢乱来的。待会外祖父说不定还要夸表哥。”
卢萦珠嘀咕道:“话说她今日穿的裙裾颜色,跟你还有些像。”
萧神爱一怔,刚才俩人一上岸就被毯子给裹了身,她倒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
不出萧神爱所料的,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元茂特意夸了元正轩几句,赞他是个有担当的。
郑氏尴尬笑道:“他就是会乱来罢了,净知道帮倒忙。”
元茂瞥她一眼,沉声道:“人是正轩救上来的,怎算得上帮倒忙?”又转头唤道,“四娘,你今日可得好好谢过你侄儿。”
元四娘倒也爽快,斟了满杯酒起身,举盏笑道:“今日倒是要多谢正轩出手,再晚一些……”她哽咽了几声,随后又勾起了一抹笑,随后仰头将那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元正轩原是有些怔愣的,然此刻长辈起身给他敬酒,回过神后面带笑意,起身回敬道:“原是应该的,四姑母不必多礼。”
席上菜式有些甜,不是很合萧神爱胃口,她粗略用过几口后便停了食箸,开始小口小口的喝汤。
汤是酸萝卜老鸭汤,她喝得挺起劲的,剩下半顿饭便一直在喝汤。
用过饭,萧神爱本是想去西市转转的,然钟夫人拉着她说了会话,又道尚在午时,不若等稍晚些了再出去。
陪钟夫人说完话后,她便在府中瞎转悠起来。
至一处抱厦旁,她听着里头传来絮叨的说话声。
“我是你亲娘,你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今日跳下去救人,是不是因着那丫头穿着跟郡主一样的裙子,你以为是她?”
另一端久久没有回应,那女声又断断续续问道:“我问你……喜欢……”
抱厦内沉默半晌,一青年接话道:“我自然,是想娶表妹的。”
“我劝你可收了那心思!”郑氏尖利的喊了一声,“元孺人刚给递了消息过来,你父亲也满意,你可别再作妖了。”
元正轩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从前,母亲不是很喜欢……”
郑氏嗤笑:“你也知道是从前?从前是什么光景?现在是什么光景?”
“如今太子被废,眼看着是翻不了身了,合浦王远在南越顶不上事,她不过是个克母又克父的孤女!也幸得生在皇家,若是普通人家的,谁瞧得上她?!”
元正轩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母亲口中说出来的,明明她从前还很支持自个和表妹亲近,怎么如今就……
气血上涌间,元正轩同郑氏大吵了一架,而后径直跑出了抱厦。
和萧神爱撞个正着。
他一愣:“表妹。”再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又觉无颜见她,匆忙跑开了。
萧神爱面无表情的进了抱厦,含笑唤道:“舅母。”
郑氏尚在喘着气,和仆妇抱怨元正轩现在本事大了、翅膀硬了,咋然见着萧神爱,她一口气喘不顺,差点就要呛晕过去。
眼睁睁看着她的面色由铁青转至现在的模样,卢萦珠颇觉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低声道:“神爱……”
萧神爱未曾理会,只慢条斯理问道:“舅母方才说,太子被废,不知是从那份诏书上见着的?可否让我观摩一二?”
郑氏呆住:“神爱,我、我……”
萧神爱面色忽变,厉声喝道:“掌嘴!”
几个宫女团团围上去,将她辖制住,萧神爱冷笑:“我还没听闻过哪份诏书上,下达了废太子的旨意。舅母是从哪儿生造出来的?”
甚至郑氏说自己克父克母,她都不至于闹这个阵仗,但郑氏说父亲翻不了身那句话,却是真的刺痛了她。
郑氏被辖制住,脑子疯狂运转间,也想起来圣人确实没下这道旨意,只将太子给幽禁了。
只是这下与不下,有区别吗?
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情急之间,她哀声道:“神爱,我可是你舅母,也是你表哥的母亲,你表哥他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