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李家太夫人病逝,李泽懋丁忧回乡为母守孝。他丁忧前曾任秘书少监,如今在故土待了这些时日,颇觉心境开阔了许多,倒不急着复官,仍旧赋闲在家。
此次外甥来秦州都督府赴任,他先是受了齐邯的信笺,托他帮着打理打理府邸,而后又收到妹妹加急送来的家书,让他关照关照外甥,莫要让他因年纪轻的缘故,被人欺负了去。
李泽懋已有几年未见过齐邯,今日一见之下,他便觉得妹妹的担心纯属多余。单从他的谈吐中,便可将其城府窥见一二。
完全是不需要他来操心的性子。
不过为了妹妹这般急迫的心情,他还是说了句让齐邯有事可以寻他。
李府同都督府只相隔一条街,俩人去用了顿饭回来,正值明月高悬,银霜遍地。
萧神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是被齐邯给抱下马车的。
睡得迷迷糊糊地,一睁眼便瞧见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月光,喃喃道:“咦,月亮出来了?”
齐邯无奈地笑了声,垂首回她:“已经天黑很久了。”
过了片刻,萧神爱的神志稍微清明了些,又道:“对啊,月亮已经出来很久了。”
齐邯径直将她抱去了浴房。
俩人同浴不是没有,却都是萧神爱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不住地气喘吁吁时,他将她抱来浴房清洗。
像这般俩人清醒无比的,倒是头一回。
察觉到自个被他抱到了浴房后,萧神爱先一步羞红了脸,推推他:“好啦,你先出去吧,我自个洗漱就好了。”
“可有力道么?”齐邯挑了挑眉稍,心知她困成这个样子,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萧神爱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被如此看低,试着去扶住浴桶边缘站稳,哼道:“有的……呀!”
她这才发现在车中躺了这么些时日,浑身软得厉害,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去站稳,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齐邯扯了扯唇角,及时伸手将萧神爱扶住,温声问:“有没有磕着?”
磕着自然是没有磕着的,但萧神爱整张脸都红透了,说话开始变得磕巴起来:“没、没有的。”
刚才被这么吓了一遭,她困意散去些许,可没等多大一会,又卷土重来,还比先前更为猛烈。
早就不是头一回瞧见齐邯的身子,然萧神爱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眼。
宽肩窄臀,高大的身量,似乎一切都很完美。腰腹处累叠分明、排列均匀的肌肉上,还有着几道伤疤。
不是很深,她却没回都会轻轻地触碰几下。
齐邯却每每不愿叫她触碰。
望着面前半散着发丝的美人,对上她有些委屈的眸光后,齐邯有些微的怔神。却又想着,她如今喜欢自己,自是觉得连伤疤都好。
可万一哪一日她对自个失了兴致,这样的伤疤,岂不是叫她害怕?岂不是压垮两人之间的稻草之一?
萧神爱深吸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先在他锁骨处的一道箭伤上吻了吻,低声道:“很好看。”
被她这般以朱唇触碰伤处,齐邯身子先是僵了僵,在听到她那句话后,又是一阵难言的震撼。
这是她头一回跟他说这种话。
每当这种时候,萧神爱总是害羞的,身子每每会羞成淡粉色,恨不得以手捂住眼睛,不去看他半分才好。
见他怔神,萧神爱不由得笑了下,又亲亲他的唇角:“都很好看,不过还是这张脸最好看了。”
她抬手拂过那张俊逸的面庞,五官似乎全都是精心雕刻而成,组合在一处后,比她所见过的一切面容都要好看。
幼时阿娘问她为何喜欢跟齐邯玩,也有旁的小郎君讨好她,却都不加以理会。她很自然的告诉阿娘,因为齐邯生得最好看,阿娘说见贤思齐,她也可以见美思齐。
阿娘说她满嘴的歪理,恨不得抽了书来打她,最终到底没舍得。
齐邯对着她微微一笑,融融烛光下,萧神爱怔了许久,才稍稍回过点神采。
最终她还是被齐邯抱出浴房的。
虽已开春,然西北的夜风仍旧寒凉,不得不扯了披风将她裹紧,才敢抱着人出浴房。
“我过些日子要去临洮巡视。”齐邯同她交代着,“去之前若是有空闲,就带你去郊外骑马,你这身子,总得活动着调养调养。”
本来已经养好了的身子骨,总不好跟着他来一趟陇西,就又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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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中,入睡前,周郡守听说齐邯连夜去了李家,很难得的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