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小的小娘子,大多喜欢用甜糕点,她家女儿就很喜欢。
萧神爱不嗜甜,却还是笑了笑:“多谢夫人款待。”想了一想,她还是没去管沈氏的称呼。
自个禀明身份,总是有些怪异。
这儿也不是穷山恶水不通音信的地儿,他们总能打听到自己和齐邯的家世。
还是算了。
本来就有意巴结这位都督夫人,得知萧神爱是京中来的,众人更是将她围了起来,不住好奇问道:“如今京中,时兴什么样式的发髻和钗环啊?”
萧神爱想了一想,轻声说:“大抵是有些时兴倭堕髻,钗环多以嵌宝为主,还有许多雕成仙人楼阁样式的金簪。”
众人围着她问了许久,萧神爱一直是很有耐心的答着,未露出半点不耐之色,脸上始终带着点笑意。
清檀频频侧目以视,暗想只要自家郡主愿意,恐怕将谁都能哄得高高兴兴。
只是她基本是不愿意的。
望着周遭簇拥过来的众人,清檀想起从前总觉得平凉侯迁就郡主更多些,如今看来,郡主的让步,倒是半分都不比他少。
这场筵席算得上宾主尽欢,除却主角齐都督没来,一切都很好。不过好歹其夫人来了,其家眷总归是留在襄武的,周郡守和沈氏也算安心了。
晚间二人闲话,沈氏说起萧神爱曾唤姜氏“大舅母”,她笑道:“散宴的时候听着的,没来得及细问,也不知这夫妇二人,到底哪个是李家外甥。”
周郡守想起那日齐邯连夜往李家造访的事,顿时明悟。那么晚过去,他还感慨亏得李家没给他吃闭门羹,怎料人家本就是舅甥。
倒显得他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蹙着眉头想了会儿,周郡守终于将李家那门姻亲想了起来,一时间惊得从榻上跳起,对沈氏道:“不得了不得了!”
“怎么了?”沈氏皱了眉头,不悦道,“你总训我,说我一惊一乍的,怎的不说说自己?”
周郡守摆摆手:“我跟你不同,这倒真是件大事。”他稳下心神后对妻子道,“你说她唤大舅母,我想起李家主枝嫡女的头婚就是齐家,有一子平凉侯,去岁尚了郡主。”
沈氏呆了呆,下意识问道:“哪个郡主?”
“这全天下,不就一个郡主?”周郡守没好气的回了句,公主县主算不过来,郡主还是很好数的。
沈氏恍然:“难怪我看她气度不凡,谈吐和仪态亦是上乘,若真是你说的,倒也解释得通了。”
周郡守却坐立难安起来。
他缓缓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他这才多大年纪,不似我,这辈子恐怕都做到头了。”
“从前觉着蕊娘许个才俊就行了,如今见了他,我难免不动心啊。”
沈氏斜睨他:“人家有妻室。”
周郡守道:“你不是说,今日那郡主很喜欢蕊娘、还夸过她可爱吗?”
沈氏面颊抽动几下,她觉得这人不正常,又说不上来哪里不正常。俩人从贫贱夫妻一路走来,周郡守读了书,论嘴皮子功夫她一向是比不过的。
她想了想,微微笑道:“劳碌一日辛苦了,我去砍点骨头给你炖汤。”
“大晚上的炖什么……”
话未说完,沈氏已经飞速出了卧房,周郡守念叨道:“想一出是一出的,干什么呢这是……”
一个东西被掷了进来,随着“咚”的一声,周郡守被震回了神。
房中央桌案上立着把菜刀,将桌案都劈裂条缝,沈氏一路进来一路嘀咕道:“砍哪块炖汤好呢?”
周郡守被吓出了身冷汗,惊呼一声后夺门而出。
府中几个姬妾听见他的惊呼声,“吱呀”一声打开房门,关切问道:“阿郎怎么了?为何半夜高呼?”
周郡守一路跑一路喊:“快救我!夫人提了刀要杀我!”
“砰”的一声响起,几道门立时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
齐邯率轻骑趁夜色赶路。
所带数十人都是亲卫,在驿站换过两次马后,不过数个时辰,便已到了临洮。
沿着先前的线索,设下层层天罗地网后,最终在归政县一处民居内,发现了霍旻一行的踪迹。
赵硕惊讶这伙人果真胆大之余,又佩服自家侯爷料事如神。
然得到消息赶过去时,终究是晚了一步,待齐邯率众赶到那处民居,早已是人去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