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神爱略蹙了眉头,他忙笑道:“我此番主要为护送那三王子归西突厥,他身边离不得人,这一路也都是在驿馆住过来的,不妨事。”
萧神爱知道他这一路名为护送,实为看押,道了声知晓后,便没再提此事,转而问起了京城的近况。
卢飞骏取出了一个小锦盒给她,温声道:“这是母亲给你捎来的,说是京中时兴的花样和首饰。”
萧神爱打开看了眼,发现里头装的是一些花样子,并两支金簪。一支金簪做成了闹蛾式样,另一支则是只秋蝉,精细到了极致。
她看着手中的东西,略有些怔怔的,想来是姨母担心她待在陇西,长久不能接触京城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哪怕是将来回京,谁敢议论郡主穿着打扮过时不成?
只不过都是姨母的一片心意,她含笑收下,轻声道:“表兄是为公务而来,还为我专程跑这一趟,实在是辛苦了。”
“不妨事。还有一个小箱子,母亲说是你爱吃爱玩的东西,我晚些派人给你送来。”卢飞骏答了一句,听她问起京城的人物,心知她最想问的人是谁,斟酌片刻道,“自合浦王失踪以来,殿下时常抱恙,召太医前往诊治的次数多了些。”
萧神爱闻言,桃花眸里不禁蓄了一汪泪,顾及在人前,到底还是给忍着心中那阵酸涩之意,将泪水给憋了回去。
卢飞骏看着有些不忍心,其实母亲交代不许说,但他不善于撒谎,只得坦然说了出来。
见此情形,便想着要说些旁的事。
“正轩面容有损,幸得吴王不弃,他如今去了吴王府上任属官。”卢飞骏想起那位舅家表弟的事,心中有些唏嘘,便提了几句。
这些日子不知什么缘故,母亲和外祖家来往淡了很多。虽说以前也没多密切,却从未像现在这样,除去外祖母过寿去过一次,就连大舅家的长孙满月,也只派人送了礼物去。
皇帝成年的儿子中,除却皇后所生三子,具已之藩。皇帝对儿子们一向不吝啬,其余皇子们虽不像齐王封号那么尊贵,待遇却是不错的。
在吴王府任属官,于一个初步仕途的人来说,已经是个很高的职位了。
卢飞骏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离三王子身边,萧神爱又同他说了一会话,留他在府中用过一顿午食后,便将他给送走了。
到了下午,卢飞骏派人将元道繁准备的东西送了过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箱笼,林林总总装了不少东西。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层层叠叠包裹好的柿饼。每到冬日,长安城的人都爱吃柿子,若是剩下吃不完的,往往会制成柿饼。
侍从将柿饼切成小块,萧神爱拿银签取了一块,轻声问道:“咱们的人在吴地,探查得如何了?”
“已经过去一年多,案卷具已封存,没那么容易发现端倪。”清檀坐在她身侧研墨,低垂着眉眼,声音放得轻之又轻。
萧神爱有些头痛的按了按眉心。
她也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可满怀期望去查找的事没个动静,难免会有些失望,继而心烦意乱。
她叹了口气,闷声道:“先让人查着吧。阿兄根本就没去过吴地,他们攀咬上来,也不知是为了自保,还是受人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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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邯在临洮很待了一段时日,将临洮大大小小的屯营都走过一遭。
临洮是边防重地,是他辖内五个郡中最关键的一环,由不得人不重视。其他的郡还好说,他首先得将临洮的兵权牢牢掌握住,方能在吐谷浑试图侵扰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今日着了身轻便甲胄,立于高岗之上,看着底下士卒们操练。
在军中时,他向来不苟言笑,神色间也是一贯的肃穆,此时一手按在佩剑之上,锐利的眸光似不经意般扫了圈。底下众人都自以为被他盯上了,一时间头皮发麻。
秦州都督府已有半年未有都督了。
上一任都督在时,不常往营中来,待手下将士也很是松懈,因此将众人都养懒散了些。
元尚书令手中的虎狼之师,不过二三十年的光景,便已沦落至此。
此次新任都督过来,底下几个大将见他年轻,又生得一副俊美超群的相貌,便有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故意在军中大会时晚来了一刻钟的时间,且言语颇为轻慢,十分不将这年纪轻轻就压到头上的上司放在眼里。
军中老人欺辱新人,向来如此。
就在众人或是捏一把汗,或是看好戏的心情中,只听上首那位新任上司道:“延误军情,按律当斩。”
那几个大将起初以为他是吓唬人,毕竟一个小年轻,哪敢随意斩杀老将。一旁坐着的人中也有不以为然的,象征性的帮着说了几句讨饶的话。
直至众人见他面容冷凝,不似说笑,且两侧等候的亲卫立时上来押人,这才明白他是来真的。
军中和旁处不同,太过狂妄者,上峰就算直接处斩,也是件寻常事,不算违法。
那几个大将这才逐渐怕了起来,双腿一软,身子略略颤抖。
经过众人求情,兼之那几人声泪俱下的发誓,齐邯只不顾众人求饶,斩杀了其中最嚣张的一个,剩下的人则是处了一百军棍的惩罚。
处罚以后,又着令军医好生照料,并不吝惜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