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我……”
萧神爱打断他:“你同我说实话。”
齐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终是颔首:“是。我下午到的长安,有小憩一会。”
明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再从他嘴里听到的时候,萧神爱仍是气得咬牙切齿的。抿了下唇瓣,她掀开纱帘吩咐车架重新行驶。
车马辘辘而行,在地上留下几道车辙,被刚才的冷风一吹,萧神爱打了个激灵,心头的那阵火气也逐渐降了下来。
“好了,别生气了。”齐邯伸臂将她揽到怀中,柔声哄着,“我下回一定不这样了,好不好?”
萧神爱没说话,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心跳声,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那獬豸纹路,半晌方道:“你不用这样赶回来的,少一次也没事。”
本是气他不爱惜自个身子,打算不理他的,可一想到齐邯刚才的憔悴模样,又忍不住的心疼。
齐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低声道:“可我去岁答应你了呀,只这一次而已,不会有事的。”
在沙场的时候,也曾有过几日不曾睡,只敢阖眼小憩片刻的情况。
为了战事尚且如此,为了她,便更不值当什么。
只是到底是有些欣喜的,欣喜她的在意,欣喜她流露出来的心疼。
车架到了西市附近后,虽有侍从在旁边驱散,却也走不动了。俩人只得下车走进西市。
齐邯先行跳下车,而后转身向她伸出了手。
萧神爱从车厢里弓着腰出来时,便看到那青年站在烛火下,一身獬豸纹绯色圆领袍隽逸出尘,腰间蹀躞带尽显风流。那人肆意朝她笑着,眸中虽有无数星光,却又仿佛只承载了她一个人。
萧神爱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齐邯。”她同他撒娇,“我想吃露华斋的松黄饼。”
松黄饼是以佐以蜂蜜烤制出的点心,或许是露华斋所用的蜜不同,松黄饼格外的香甜些,在长安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每日都排了老长一条队,在这上元日,更是排到西市门口来了。
说着说着,萧神爱拽住了他的衣袖。
齐邯怔了一下,随后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好。”说着,他一下子将少女的手握住,借着宽大衣袖的掩盖,牢牢抓着不放。
萧神爱睁大了眼,尝试着往回抽,但手却被那人给拽紧了。他常年习武,手心略有些粗粝,滚烫的温度这次没有半片衣料阻隔,就这样游走至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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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阁三楼雅轩,萧晗坐在窗边观景。
轩窗半敞着,明月的光辉由此照入。
萧晗手中执着一个白玉小盏,动作轻而缓的晃动,浮着几分淡绿的酒液在盏中流转。
“吱呀”一声,门扉被轻轻推开,林易入内禀报道:“殿下,谢相来了。”
“请先生进来。”萧晗犹似梦中惊醒一般,放下酒盏,起身去迎来人。
谢顺之着一身大氅缓步入内,避开他的礼数,回了个礼:“殿下近日身子可还康健?”
萧晗掩唇轻咳了两声:“还是老样子,劳烦先生挂念。”
谢顺之曾任太子太傅,按礼数,萧晗该称他一句师傅,执弟子礼。
当年也是个叱咤政坛的人物,如今手中实权虽被分走大半,明面上还是一省之长的中书令。
人称一声谢相。
俩人在窗边坐定,侍从将红泥小炉更换了炭火,重新温酒。
氤氲雾气下,谢顺之叹道:“那样凶险的地方,殿下也真是狠得下心。”
“狠不下心又能如何。”萧晗望向窗外繁华闹市,神色莫测,“我只后悔这些年将他拘在京城,缺了历练。齐邯年纪还小些,比他强多了。”
“将他留在京城,我也不放心。”
听他提起齐邯,谢顺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嗤笑了一声:“齐嘉良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齐嘉良曾是萧晗伴读,也是皇帝为太子遴选的人之一,谢顺之自然教导过他。
对他们的那几桩官司,萧晗无甚兴趣,转而替他斟了一盏酒。
叹了一回,谢顺之道:“今早众人举荐陆运去填老朱的空缺,只是圣人不大满意,我瞧着,似乎是属意宋令。”
中书省共有两名中书令,年前朱中书令丁忧,陆运和宋令同为中书侍郎,皇帝不想上面那位置空着,按旧例当是俩人择其一擢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