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嫌弃的,分明是萧玉露,她为何要颠倒黑白?
今日出去玩了一遭,心情舒畅,萧神爱早就不记得霍余今个说了什么,然总得说些什么出来,于是她刚才只能瞎编了一通,乱说一气。
但这不重要,她记得霍余今天让她不开心了啊!
尤其是霍余那张嘴,她记得早上她似乎想给他撕了来着。
长了张这样讨人厌的嘴,能说出那番话来,也不奇怪啊。想着想着,萧神爱逐渐把自己给说服了。
一旦把自己给说服,剩下的就好办了。她的声音便的铿锵起来,一句句声讨着霍余等人的过错,掷地有声。
批判到了末尾,她终是将话题转至今日的事:“小叔问发生了什么,我胆子小不敢给自己出头,只能跟小叔告状,告诉他六表哥欺负了我。小叔怒急攻心,去找六表哥质问,六表哥拒不承认,小叔就想着给他个教训。”
底下众人听着她的话,差点能将自个给气晕厥过去,奈何皇后只问了萧神爱,没叫他们答话,他们不敢放肆,只能自己在那气得肝疼。
这当中尤以霍余的肝最疼,他倒是很想斥责萧神爱一派胡言,却又没那个胆量说出来,他明目张胆嫌弃的人,是齐王女。
“后来,六叔家的哥哥去帮六表哥了,很多人许是看不过眼小叔出正义之师,却被以二对一的殴打,就去帮小叔。再后来人越来越多,场面就混乱起来了,连步障都推倒了。”萧神爱攥着帕子捂住心口,似是心有余悸,“孙女当时好怕呢……幸好阿真姐带着我往后退,才没被伤到。”
萧玉露又在旁边扯她的裙摆,显然是对她给旁人都脱罪,唯独漏了自己而不满。
萧神爱哪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去打架,还以为她发疯呢,她甚至对霍余说的话都没怎么听清,就只听清了他侮辱自己那几句。
但见她那么迫切,萧神爱只得不情不愿看了她眼,犹豫道:“嗯,玉露许是也为我和小叔鸣不平,这才跑去跟他打了起来吧。”
殿中静谧下来,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唯有萧神爱几人偶然发出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霍皇后抚了抚凭几扶手上的木质纹理,淡声问:“就是这般么?”
“是。”萧神爱怯怯抬眸,忐忑道,“孙女所知的,只有这些,至于旁的,就不是很清楚了,祖母还是让小叔他们来说吧。”
她该说的都说完了,更多的也编不下去,再编就要露馅了。
就如同那些话本子,最出色最吸引人的,往往都是真假掺半的那些。
全都是她编的,就没意思啦。
霍皇后随意点了几人,让他们说。
几人战战兢兢的,所说的话甚至还前后不搭调,跟萧神爱井井有条的陈述比起来,差了不止十万里。
霍皇后听得有些烦,但却能从几人的话中推出,萧神爱所言大半是真。倒是那霍余期期艾艾,不成体统,明显是有所隐瞒。
想着宫人所报来的消息,霍皇后扫了眼底下众人,淡声问:“据说你拿角球砸了霍余,可是真的?”
萧神爱瞪大了眼眸,讶异道:“怎会有这种事!”她惊惶的摇了摇头,“是我想将角球还给表哥,又不敢去步障那边,就想着扔给他,谁知道他没接稳呢。”
她这胡编乱造的功力令安定伯夫妇叹服,怪道连自家弟媳都怕了她。
安定伯怒从心头起,猛地站了起来,痛心疾首地看着她:“郡、郡主,你怎可这般不认账?六郎腿弯处的伤,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呀!”
“是吗?”萧神爱连连摇头,喃喃道,“我又能有多少力气呢。”
反正她拒不认账,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这、这!”安定伯呼吸急促起来,随后猛地冲上前,卷起霍余的裤脚,将他的腿弯露了出来,“郡主你瞧这伤,怎能……”
然萧神爱根本没理会他,而是飞扑到了一旁的齐王妃怀中,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叔母,我怕!”
萧真真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她?怕?
自己都还没怎么着呢,萧神爱倒是先跑她娘怀里躲着了。
齐王妃拍了拍萧神爱的背,低声安抚了几句,又让萧真真退到她身后,随后急声道:“阿舅怎可这般!我们倒没什么,可这儿还有几个小女郎呢,难道阿舅还真以为,她们几个都看上了六郎不成?”
那条腿上布满了青紫之色,刚才又在殿外跪了许久,淤肿更是骇人。
萧玉露几人捂着眼不肯瞧,就是霍皇后都蹙起了眉,反倒是越王大喇喇打量了几眼,疑惑道:“我说阿舅,你确定角球能砸成这样?”
得有十几个角球,才能砸成这副模样吧?
安定伯自知方才的失态,然此刻想补救也来不及了,又见自家孙子腿上伤痕累累,如何还辨得出来,哪个是角球砸的?
偏又被越王给点了出来,他当即捂着心口,就瘫软了下来。
霍皇后让人将他扶住,蹙眉道:“阿兄此举,太过失礼。”
安定伯冷汗如雨,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