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皇后揉了揉眉心,正要降下惩处时,宫人却通传皇帝和太子过来了。
众人急忙整理仪容,俯身拜见。
霍皇后扫了眼太子,哂笑道:“你倒是来得快。”
是怕她这个做祖母的,吃了亲孙女不成?
萧晗只是笑笑,温声回道:“几个孩子顽皮闹出了事,儿怕母亲被他们气到,特过来宽慰母亲。”
听皇帝询问起,霍皇后便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天色渐晚,殿中点上了烛火,明明暗暗的光照在皇帝面上,使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上首几人的气势太过骇人,底下胆子小的,已是两股战战。
萧神爱掐了掐指尖,令自个稍清醒些,她今日话已至此,剩下的,便听天命了。
就算她要受罚,这几人所受的惩罚只会比她更重。
她大可往后再找机会收拾他们。
皇帝握着杯盏沉吟良久,沉声道:“你说的不错,众人合该尊敬你的。”
他的孙女、太子之女,在这皇宫里头,却被人出言侮辱,实在太过可笑。这是否代表着,这些人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皇帝的面色便骤然一沉,众人顿时被压得说不出话来,心脏剧烈狂跳着。
“郡主,岂是你一小儿可随意肖想的?”他看向霍余,轻描淡写说了句,“既谣传郡主倾慕你,又觉郡主配不上你的名号,这弘文馆,往后你不必再去了。”
霍余悚然一惊,想要跪下求情,却见皇帝近身内侍给几个小黄门使了眼色,将霍余堵了嘴,给拖去了外面打板子。
皇帝又分别说了几人的处罚,到了城阳郡王时,萧神爱站出来求情道:“祖父,城阳哥哥只是以前跟六表哥玩得好,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所以才会没弄清楚状况就帮六表哥的。但他到底是我的哥哥,我也不忍心看他受罚的。”她推了推越王,“对不对,小叔?”
话说到了这儿,萧神爱毫不留情的踩了城阳郡王一把。叫他帮霍余,就跟着霍余一起烂去吧!!
越王被她一推,回过了点神,急忙点头:“对,对!他也没怎么打到我。”
城阳郡王是吴王的嫡次子,吴王亦是霍皇后所出。
按制,亲王之子应当册封为郡公,城阳郡王因是吴王嫡次子,得了皇帝喜爱,方才册封为郡王。
皇帝不免对他有些失望,冷声道:“神爱和你小叔到了现在,都还想着替你求情,你却半点都不顾念手足之情,又以下犯上殴打叔叔,也很不辩是非。”
到底是亲孙子,便没对外人那么狠心,皇帝让人将他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关一个月禁闭,每日只准食饼、素菜和清水。
皇帝只让人打了越王十板子,甚至还夸了句爱护侄女。
打板子可是要褪了衣衫打的,萧玉露忐忑的对上皇帝的目光,听到皇帝只让女官打她十下手心时,不免松了口气。
反正她踹了霍余那么多下,值了!
至于霍从织,既不是自家人,又是个女郎,皇帝懒得管她,只对霍皇后道:“你看着办吧。”
萧神爱倒是问起她是否有处罚,皇帝却道她本就是被人侮辱、无辜卷入其中,况且也没冲动到亲自动手,还安慰了她几句,让人去给她熬了碗安神汤。
事情似乎就此告一段落,皇帝让人将政务搬来了承香殿,转去后殿继续批阅奏疏,霍皇后起身去洗漱,众人也一一散了。
殿外夜色正浓,明月流光。
路过萧玉露时,萧神爱重重哼了一声。
萧玉露看了她眼,别扭道:“神爱姐姐,今日……今日还真是多谢了呢。”
“你准备怎么谢我啊?”萧神爱随口道。
萧玉露还真仔细思考起来,最后别别扭扭地说:“我新得了一对瓷碗,尚未用过,拿来给你可好?”
“我缺?”萧神爱嗤笑。
萧玉露一时噎住。她有的东西,萧神爱还真不缺。
正冥思苦想着,却听她道:“你明日给我研墨,旁的事,等我明日想到了再说吧。”
走到了一处岔路口,转身进去前,她叮嘱道:“你记得啊,我明日去的时候,要看到有墨汁了哦。”
回东宫后,萧神爱正要回宜秋殿洗漱,却被萧晗给叫住了。
“怎么啦阿耶,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我没事啊,我又没受罚,手上的伤是早上刮到的。”萧神爱噼里啪啦说完一通,就准备开溜。
萧晗怎会看不出她的把戏,一把薅住她的衣领,见她动弹不得后,方才垂首淡声道:“梧子,便是再气恼,打架也非解决问题的方法。”
萧神爱眨眨眼,一脸无辜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