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握缰绳,一手持画杖。
分明是一样的装束,偏只有他穿着,数不尽的风流蕴藉,道不明的挺脱俊美。
那随意握着的画杖,在他手中也变得不同寻常,深邃眼眸匆忙瞥过时,让人只觉胆战心惊。
钟夫人有些骇到了,她似是在那青年身上,瞧见了已故公公的气势。
“我听人说,他时常去东宫找神爱呢。”看着场上青年,钟夫人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郑氏哼道:“也就是太子好性,才容得他这么放肆。”她儿子品貌俱佳,学识出众,怎可能比不上这个连父母都没的黄口小儿?
李初柔虽健在,但郑氏想着她都改嫁了,便自动将她忽略了过去。
钟夫人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可能是太子怜惜他自幼失怙,又同齐嘉良交情深,才对他这么纵容吧。罢了罢了,别管这些事了。”
“在说什么呢?”一道爽朗的声音从旁传来,那人笑道,“母亲同阿嫂笑这么开心,也不让我听听。”
钟夫人住了口,没再说话,郑氏却忍不住抱怨道:“平凉侯那小子,整日的跑出去勾引人,年纪轻轻就这样招蜂引蝶的,真是!”
元道繁渐渐敛了笑意,肃声道:“阿嫂慎言!此话,可有何证据?”
郑氏怔住。这要什么证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齐邯三天两头的,不是去勾引她那郡主外甥女,还能是谁?
却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是朝廷命官,镇守安西,立下那么多功劳,又是侯爵。阿嫂可知道,传他的谣言会是什么罪名?”元道繁又缓声问了一句,面色冷凝。
郑氏面色发白,强撑着笑道:“我、我也是听人说的。”
元道繁没再追究下去,只是觉着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同钟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折身离去。
“我都让你别说了。”看着郑氏那担忧害怕的样儿,钟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比谁都正派,你还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对自个大女儿,她自是了解颇深,知道她不愿听人背后非议人,故而在她过来后就住了口。
哪知道儿媳是个蠢的,明知元道繁不喜什么,非上赶着讨骂。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仍是有许多人过来打招呼。元家虽在元尚书令薨后败落了些,但架不住大女婿是北庭都护、小女婿是太子,一个比一个有权势。
因着这一茬,哪怕元家子孙再寻常,众人也不敢怠慢半分。
钟夫人热切的同人寒暄,不经意间说起了自个外孙女:“前些日子她听说我旧疾犯了,赶忙去太医署为我寻了药,我都说好些了,她却非得亲自送来。哎哟,这真是!”
郑氏听得嘴角直抽抽,郡主送药,这不都是去年的事了吗?
高坐于看台之上的皇帝,显然对今日的这几场球赛很是满意,伸手指着场中道:“此子,颇有乃父之风啊!”
萧晗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齐邯转身击球的场景,随即笑了一声:“去岁父亲也是这么夸他的。”
皇帝愣住,随后瞪了萧晗一眼,淡声道:“比齐嘉良当年,还要出色些。”
萧晗视线逡巡一圈,却见有几个臣子眸光亮了亮,显然是在心底盘算着什么。更有甚至,还以袖掩面,窃窃私语起来。
对于内宅的事儿,朝臣或许不如妇人们消息灵通。
他却还是有些不耐烦起来,根本不加掩饰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几分。
齐邯下场更换了身衣物后,正要去看台上坐着观战,却有宫人步履匆忙近前,道是太子唤他去东宫。
他马不停蹄赶到东宫时,太子却还没回来,便去了一趟宜秋殿。
此时的少女将将睡醒,满头青丝未梳理,只简单拿缎带束了,发间点缀一二宝石。
齐邯不由问道:“今日怎的不去看我打马球?”
“不想去!”萧神爱别过脸,气呼呼说,“我早上散学的时候,你都没去接我。”
齐邯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温声道:“昨日同你说过今日要打马球,不能去接你散学的。”
萧神爱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知道啊!”她低头绞了一会手指,小声说,“可我还是很不高兴。”
她仰起头看他:“你赢了吗?”
“没赢。”齐邯故意逗她,瞧着她蓦然瞪大的眼眸,轻笑了一声,“因着桐桐没来看我打马球,我心神不宁,便输了。”
萧神爱愣在那许久,随后去拉他的胳膊,手忙脚乱的道歉,声音慌乱:“我不知道会这样呀,我下回一定去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扯住他的衣袖,急急唤道,“子彰。”
最后那一声,既甜又娇,还拖了点长长的尾音。
齐邯从头酥到了脚,却在瞧见她惊惶的模样时,自知不能再继续逗下去,忙安抚道:“没输,赢了,赢了。方才是我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