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她便格外溺爱这个小女儿些。
几人寒暄过后,元道繁想着外甥女品阶比婆母高、然婆母到底年长,俩人坐在一处用饭多有不便,遂领着萧神爱回了自个院落,想着等明日再带她见淮安侯夫人。
“做了许多你爱用的。”元道繁牵着她的手,一一说着今日的菜肴。
萧神爱抿唇一笑,跟着点头应和。
母亲薨后,父亲忙于政务,阿兄课业也紧,齐邯更是没多久后就被调去了安西。
姨母和阿姆对她来说,犹如月下潺潺的溪水,或是冬日初升的一轮暖阳。
就仿佛母亲一般。
后来陆家被平反,阿姆得以归家,甚至诰命加身。她自然是为阿姆高兴的,可高兴之余,难免有些落寞。
东宫从前倒有几个妃妾,前些年都被遣送出去听凭嫁娶了,偌大的东宫除却她外,再无女眷。
瓜田李下,姨母不便来东宫看她,却时常遣了人将她接来卢府玩,或是在宫宴时同她匆忙说几句话。
晚膳很是丰盛,鳜鱼汤、山海兜、菊苗煎等菜品一一摆着,还有道萧神爱喜欢的卤鹅。
卤鹅的酱汁里撒了些芫荽。
萧神爱用饭的姿势很好看。她的言行举止,自幼便有人在旁引导,因此无需刻意做出庄重姿态,单是随意的举箸用菜,已赏心悦目至极。
卢飞骏是习武之人,饭量很大,案几上的几道菜几乎被他横扫一空,却独独留下了那道卤鹅。
萧神爱好奇道:“表哥不喜欢卤鹅吗?”
“不是,”卢飞骏摇了摇头,言简意赅,“我不大喜芫荽。”
萧神爱有些惊讶,习武之人大多口重,芫荽这样的菜,按理说应该极喜欢才对。反正齐邯就挺爱用的。
但这毕竟是个人喜好,她很识趣的没有再问。
一旁的元道繁轻呼一声,略有些懊恼的说:“我都忘了这个事,你那份我该不让放芫荽的,要不我让人再重做一份?”
卢飞骏笑了笑,温声说:“不必了母亲,我已经用好了,再吃些果点即可。”
一顿饭毕,萧神爱拿了两个荷包出来,笑眯眯道:“是我阿兄从合浦捎来的珍珠,姨母你们看喜不喜欢?”
合浦珠珍贵异常,能有上这么一荷包,便已十分难得了。
她大老远的带出宫,是一番心意。元道繁同她道了谢,柔声说:“既有了,你自个留着玩就是,姨母这也还有些呢。”
用过饭后,卢飞骏便回了外院。
这顿饭用了很久,从霞光迤逦,至华灯初上。
屋中点了无数火烛,一张芙蓉面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温柔而甜美。
与白日间的张扬神采,全然不同。
元道繁凝着她看了片刻,忽的问道:“你近日可有见过你外祖们她们?”
“没有呢。”萧神爱不知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仍是答道,“怎么了姨母?”
元道繁微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我前几日见着你外祖母,她跟我念叨了你一会,说许久未见你了。我恰好想起来,就多嘴问了句。”
萧神爱疑惑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三分笑意:“姨母是想去外祖母家玩吗?”
她以为姨母提起此事是为这个,元道繁却说不是,温声道:“我前几日才见过呢,哪还三天两头的去的。你大表哥最近回来了,姨父来信说他年纪大了,要给相看人家。我又不得空闲,唉。”
萧神爱轻应了声。
她其实也不大爱去新蔡伯府玩。元家人太多了,每次去了她都觉得吵吵嚷嚷的,原本还算宽敞的府邸,被这么些人一挤,显得格外狭小。
虽然拥挤,但元家子嗣们舍不得伯府的富贵,是绝对不会轻易搬离的。其实伯府已比不上往昔繁荣,但跟他们自个的条件比起来,已是好了无数倍。
卢萦珠撇撇嘴:“阿娘你不是在燕国公府见的外祖母吗,哪来的三天两头去啊。”
元道繁轻斥了几句,见她频繁揉眼睛,似有些困倦了,柔声道:“你先回去洗漱吧。”
待她出去后,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外甥女,元道繁神色略有些恍惚。
俩人对视了好半晌,她方才说:“我这儿有几样你母亲从前的东西,前些日子整理库房翻出来的,你看看可要呢?”
母亲的东西?
萧神爱有些好奇,因问道:“是什么啊?”
元道繁从柜子上取下个小盒,打开来一一给她看:“五色结络、雀鸟金钗、碧玉珠串……我依稀记着,都是你母亲未出阁前的东西,进宫前都给了我,说给我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