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车夫还不等阿瑜做出反应,就开始动那车辕,摆明了是想撇下马车中的几人,驾马而去。
阿瑜把手紧紧攥起,揪着布帘,眼睁睁地看着车夫不似方才的一瘸一拐,甚是有劲地在解着马,她稍有质疑,心中隐隐透着不安,她按耐住害怕,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从马车上跳下后,她稳了稳身子,拽住系着马的缰绳,盯着车夫,问道:“方才你说,这处离邺城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而你如今驾快马而去,想必用不了一炷香的时辰,就能赶到邺城。”
“如此一来,待你赶到邺城,找一辆马车来接我们,用上一个时辰足矣。”阿瑜紧扯着缰绳,寒着脸继而同他说道。
车夫一听,心底生出一阵恐慌,他当下只想着赶紧从林中出去,到时候要不要回来接她们,还是要看天色许不许了,他总不能为了少许银钱,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面上露出狠色,可稍稍一瞬,又敛了去,腆着脸,应声说道:“姑娘说的极是。”
话音一落,他扯过缰绳,翻身上马,往出林子的方向赶去。
第121章 终始不渝
距密林之外的三余里路。
成言半倚在车壁上,喉咙处抑制不住的咳声,透着虚弱,俨然是一副重病的模样。
庆期在一侧看着,甚是忧虑,病倒如抽丝,主子见到了瑜姑娘,却又被瑜姑娘伤到了,这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了。
在江南请的大夫,说主子脉弱,因常年愀然,引发而来的头疼神疲,如今已成了顽疾,往后或许会病痛缠身,若病情加深,还可能会少寐多忘。
他如今瞧着主子这幅生着病还眉头不展的样子,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就在瑜姑娘不在成国公府的这三年,世安院中,主子房内的烛火往往要燃至天明。
这人常年悒悒不乐,可不就是会遭病。
瑜姑娘搅乱了主子的生活,摆一摆手,说走就走,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她倒是和个没事人一样,可主子却陷了进去,这找谁说理去,还有谁又能来拉主子一把。
解铃还须系铃人,主子除了瑜姑娘,谁也不要,谁也不沾,任谁去劝,也没了法子。
他可真是想不通,主子对瑜姑娘那般好,瑜姑娘为何会百般不愿,好几次想逃开,都被主子给抓了回来,三年前的那回,她居然还趁着主子去了岷州,死遁到了江南。
三年过去了,谁又能料想到,两人就这么阴差阳错见上了面,这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不然这人都跑得远远的了,怎么还能牵扯上呢?
庆期还在诽腹之时,却听到马蹄声骤起,他掀开锦帷一瞧,好似是派去前头候着的人。
他瞧着那人和谢通附耳而道,随后谢通从马背上下来,往马车上来,他掀开锦帘,躬身禀报道:“主子,瑜姑娘的马车停在了林中,那车夫不知为何卸下了车辕,骑着马跑了。”
“我们的人也不敢跟紧,唯恐会被瑜姑娘发现,但如今那车夫都跑了,瑜姑娘她们被困在密林中,我们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继续在后面藏着呢,还是现身瞧一瞧发生了什么事呢。”
话音一落,成言睁开寒眸,胸口堵得发慌,他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庆期在一侧,想上前扶一扶,手才伸出半截子,就被成言挡手拂开。
他一边咳着,一边坐起身来,随即艰难地道:“咳——咳——找匹马给我,我不用马车了,骑马就成。”
“咳——你把这辆马车赶去,再从跟着的人里头,挑两个面生的,赶着马车上前问问她们,有没有什么难处。还有,她见过你,你远远地看着就是,千万别离近了,让人认出来。”
说完这番话,成言强撑着身子,要从马车上下去。
闻言,不等谢通作何反应,庆期就急得不行了,主子当下的身子骨,可不比往日,如今在马车里,坐起身来都要喘上几喘,病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去骑马,在马背上受了风,那头岂不是会疼的更厉害了。
“主子,外头正下着雨,您现在病着,身子骨还很虚弱,离了马车,再骑马受风,这不是糟蹋身子吗?”
“属下斗胆进言,您何不就如此去把瑜姑娘接上马车,如今瑜姑娘身边有了小主子,您再怎么说,都是小主子的父亲,想必瑜姑娘看在小主子在侧,也不会翻脸不认人。”庆期低着头,敛声而道。
听之,成言顿了顿,可他依旧撇开庆期,越过他,强撑着要从马车上下去。
待他缓缓骑到马背上后,他用手放在嘴边,咳了许久,吩咐道:“依着我刚才说的去做,快去。”
谢通犹豫了一瞬,往庆期那瞥了一眼,见他眸中尽是无奈后,也没了法子。
……
疾风骤雨,说来就来。
阿瑜从那辆坏了车轱辘的马车上下来,抱着舟舟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她仔细瞧了瞧在驾马的两个男子,最普通不过的面容,放在人堆里,是不甚起眼的那一类。
这两人,一瞧便知道是练家子,藏在衣裳下那紧实的肉,让人不容忽视,走起路来,也不似常人,下盘甚稳。最让她怀疑的便是,这两人对着她的时候,那视线偏移,都不敢和她对上,一来二往,行径间,对她恭敬有加。
荒郊野外,在她遇困之时,偏偏能这么及时出现一辆马车,他们还这么好心,上前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而后顺着话下坡,就喊着要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