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那事不必再提了。”成言漫不经心说道,显然没把庆期冲撞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更何况他并不认为庆期有何错,对自己忠心耿耿这已是很难得了。
“方才有何事唤我?”成言继而说道。
庆期微微抬头,看着主子面上虽不苟言笑,可眉眼间的褶痕已然消失了,松懈了一口气,转而回道:“宫中有消息传来,太子似乎惹怒了陛下,陛下罚之。”
成言一听,许久没说话,径直带着庆期往庄子外走,眉头蹙起,说道:“有没有说太子是怎么惹怒了陛下?”
“并未,当时殿中就只有陛下和太子在内,伺候的人在外头好像听见陛下生气怒骂了太子,而后太子回东宫后,就被关了禁闭。”
闻言,成言面上凝重了起来,看来事情甚是严重了,不然都不会被关上禁闭,他思虑了起来,想着这其中有何深意。
历朝历代,太子被关禁闭可不是一件小事,往往被关禁闭会伴随着罢黜太子之位。想必投入太子门下的那行人,必要安抚一二,不然看此态势,没有主心骨的话便会如同惊弓之鸟。
成言想着,现如今这个关头,陛下理应也得给太子面子才是,暗访江南,他所行之事,不仅是查处了科举舞弊,还一同办了官盐私售,他是太子的近臣,也是众所周知的太子党,这功劳中的头功是谁,皇帝定是知道的,这事没有太子在后推动,他也办不成·。
可这几月来,不但没有对成言及太子论功行赏,反倒在岁首之时落太子的风头。
昨夜,他也对太子有所劝诫,切勿在皇帝抬举陆贵妃与二皇子之际,展露锋芒,太子也不是碌碌无为的人,应当也知道这个道理的,定是不会莽撞行事的。
他们都知道,在江南所做的事,是好是坏皆取决于皇帝,皇帝若是龙心大悦,他们自是水涨船高,可相反,皇帝不豫的话,那可就是摸了老虎的屁股,即被反噬。
可论功行赏一拖再拖,显而易见,皇帝并不满意他们的所作所为,这些年来,皇帝不理政事,有不少官员转投太子,为太子马首是瞻。可也有官员看着陆贵妃深得帝宠,投在了二皇子门下。
前朝之事多被放置,可有时候也不能不管,太子那派的官员问及太子如何处置,二皇子那派的官员随之问向二皇子,太子起初拿出实施之法,再去征求皇帝意见,二皇子自是也不甘屈于之下,装模作样也这般去做。
皇帝刚开始还耐着性子,有心思一一让他们去做,可到了后来,放手让他们在朝堂之上自行夺权。
到了如今,恐是看二人权势愈发的大,皇帝终是不满了起来。
……
阿瑜醒后,在身侧不见成言,可发现身上所盖的被褥捂得她严严实实的,边边角角都给她折塞了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想着晨时二人情迷的缠绵,便羞红了脸。
她还记着齐太医同她所说的,近几日虚卧床调养,可昏迷着那么长的时日,方才又睡了好一会,浑身都是懒洋洋的,她按耐住想起身的心,可让她这般闲躺在床榻上,她实在做不到。
正在她想着要找些事情消遣之时,竹香推门进来了,手上端着的是她该喝的药,还没等竹香到她跟前来,她便闻到了那阵苦味。
“姑娘,齐太医给你开的药,说是要按时饮下。”竹香把那药递给她,说道。
阿瑜看着那苦药的表面,颜色黑乎乎的,端起往嘴上凑时,她险些把手中的药碗给打翻了,这自是归咎于它直冲鼻梁难闻的味道。
待阿瑜闭着眼睛,一口把苦药饮下后,竹香立马递给她一块桂花糖,阿瑜再次见到这熟悉的糖块,眼角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红,真像是仿若隔世啊。
竹香见姑娘怔住了,也不接她手中的糖块,不由得唤道:“姑娘。”
“嗯。”阿瑜回过神来,看着那糖块的视线随即转到竹香的身上,恍惚应道。
“姑娘,你还是把糖块含着罢,嘴里饮了药,肯定泛着苦,这桂花糖还是世子特地叮嘱奴婢准备的呢,说是怕你苦舌,若是没有这糖块怕是不能好好喝药,要不是世子同奴婢说,奴婢铁定又忘记了,之前在江南那次,姑娘你需要饮药,托盘上的糖块也是世子吩咐准备的。”竹香同阿瑜说道。
阿瑜把那桂花糖拿起,捻着它,放在眼前打量,心中早已升起一阵阵的暖流,随口说了一声:“方才他叮嘱的嘛。”
她这也醒来没两日,成言更是在她醒来之后,第一回 往庄子上来,来了后便和自己待在一处,自是没法叮嘱竹香,想来是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同竹香叮嘱的吧。
可竹香听得她的话,微摇摇头,看着阿瑜说道:“奴婢方才并未看见世子,世子叮嘱奴婢准备糖块,还是姑娘你昏迷的那个时候,虽说姑娘你一直昏睡着,可齐大夫也是开了药给你,说是若你昏着喝不进去的话,便强制把药灌下去,能喝一点是一点,这样才会对病情有益。”
“可姑娘你喝药的时候,若世子正巧在的话,便不需要奴婢插手,世子嫌奴婢笨手笨脚,总是喂不进去,而后亲力亲为的一点一滴的喂着你,每每世子小心的喂完后,便会把糖块塞进你的嘴里,只不过那桂花糖倒是很小一块,世子怕过大的糖块,你无意识的含在嘴里不能化开。”
竹香现如今似是被成言对阿瑜不掺有其他的真意给收买了一般,不留有一丝余地的说着成言的好话,从她嘴里所说出的话,听到阿瑜的耳内,让阿瑜产生了动容之心。
随之动容的便是一阵阵悸动传来,这般感觉的悸动偏偏又不同于晨时的属于身子的悸动,这丝丝缕缕的悸动是直击了她的内心深处。
可待情绪慢慢缓了下来,她的理智终究占了上风,即使是成言没有抛弃她,反而救了她,她也不能因着这片刻的欢愉与感动就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前世的五年已经够了,她若是想要逃离那种索然无味的生活,就必须尽快离开成言。
剪不断理还乱,感情亦是如此,断不开反倒情意愈深。
“好了,我知道了。”阿瑜忍着悸动,淡淡的回道。
竹香没看到阿瑜遮掩的情绪,只觉得姑娘听到世子真心相待的举动,并没有丝毫反应,不由觉得难过起来,难道是郎有情妾无意?没想到郎情妾意有时并不是一定的,姑娘就对那有意的男子甚是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