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闻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阿瑜说的是何意思,只是觉得她出言无状,甚是无礼。
不由得愤然道:“你这女子不仅没规矩,还不知羞耻,世子怎么会被你蒙蔽了,就该让世子来见见你这幅嘴脸,胆敢在国公府上,这般嚣张,你打的不是我的脸面,是国公夫人的脸面。”
“待我如实回禀夫人,让夫人定夺,你以为得了世子的欢心,便高枕无忧了吗?夫人若是厌弃你的话,你还能在这府上待的下去吗?”
说出这番话后,周嬷嬷沉下心来,也不管阿瑜方才话中的意思,反正在她听来,不是好话就对了。眼前的这女子着实是不知好歹,不讲规矩还反倒有理了,有人训斥于她,她还恬不知耻的习以为常。
虽是一脸怒容的样子,可她也没忘了夫人的嘱咐,她今日来的这一趟,不单单是来见见这外室,更是要打听清楚,世子这外室的来历,夫人那也只是知道,这外室是世子从江南带回来的。
若是家世清白,便也作罢,可周嬷嬷瞧着眼前这女子,一举一动,都不像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她面上露出蔑视的神情,上下打量着阿瑜,说道:“你是江南人士?家中是做什么的?”
闻言,阿瑜嗤笑了一声,原来这才是周嬷嬷来她这处的真实企图,想来也是,成言把她带回府上,又哪里敢向国公夫人直言她的出身,若是让国公夫人知道了,她是江南勾栏院中出来的花魁,向来重规矩重脸面的国公夫人,怎么会应允成言带她进府。
她这在花楼待过的女子,怕是会脏了这成国公府的地。
还不等周嬷嬷咄咄相逼,阿瑜就想着全盘托出,她想着,若是能借着国公夫人的手,决意要把她赶出府去,那到时成言要顾及着孝道,也不能对此横加阻拦。
如今,被成言紧紧相逼到了这幅境地,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鸟雀的羽翼尚未丰满,成言就扬言要断了她的羽翼,她更没有什么好惧的了。
周嬷嬷这番言辞问道,对她说来,正中下怀。
阿瑜扬着唇,盘算着该如何去说会允惬,能够让周嬷嬷愠怒,而后激得她随即往国公夫人那去。
最好周嬷嬷同国公夫人的回禀,言辞之中能够添枝加叶,给她使足足的绊子,莫要让她攀上成言,脏了门第高的国公府。
她嘴角含笑,眼眸微抬,皓腕抬起,纤指抚上其面庞,开口说道:“嬷嬷,方才听你反复提起国公夫人,想来你是夫人身边的红人,跟在夫人的身侧,也该是见识过人牙子罢,落在人牙子手中的那些人,该是什么去处,想必嬷嬷也不会不清楚罢。”
“你问我是哪里人士,家中是做什么的,难道嬷嬷见着我这副容色,心里没有猜测吗?”
闻言,周嬷嬷大惊,心中咯噔了一下,抬起手来,指着阿瑜说道:“你……”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阿瑜便走近她,抬起手来,把她的手慢慢的按了下去,笑意盈盈的继续说道:“如今我都还没说完,嬷嬷怎么就恼成这番模样了,若是待我讲完,嬷嬷该是会想怎么对付我呢,可就算我如实,言予你,其奈我何。”
“世子当下被我哄的一愣一愣的,我能够以外室的身份,往府上来,那是因为我牢牢拿住了世子的心,就算嬷嬷你能在国公夫人那说上话,也做不了世子的主。”阿瑜不以为然的缓缓说道。
她看着周嬷嬷听着她的话,脸色一变,有着恼羞成怒之状,便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她说的愈是嚣张,周嬷嬷便越是会怒形于色,那她的企图也就要达成了。
“世子明知道我身份卑贱,可还是要抬举于我,往后在这国公府,别说嬷嬷你不能奈何于我,恐怕国公夫人也不能拿我怎么办。”看着周嬷嬷怒不可遏的模样,阿瑜露出放肆的笑意来。
周嬷嬷见之,气的说话的声音都抖着,“你……你,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眼前的这个女子,无所顾及,言语之中哪里把夫人放在眼里,若是真让她在府上待下去,那府上的安宁怕是要被她尽数毁去,这女子不能留,就算真如她所言,世子受她蛊惑,庇护她,夫人那处,定是容不得她如此放肆。
真是反了天了,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世子怎么会把这一祸害给带回了府上。
“嬷嬷,方才你所问,我还没有直言告诉于你呢,不过看你的神情,待我一一说来后,我真怕你伤了身子,怒气甚重,怕是无益于其身啊。”阿瑜似笑非笑,绛唇轻启,温然说道。
阿瑜转身迈着细碎的步子,刚想往房内的绣墩上坐时,浑身一震。
只因她瞧见了成言冷沉着一张脸,直直的站在门口,也不知在那处待了多久,听得她说了多久,她微蹙柳眉,心没由头的一缩,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怕再多说些什么,被他听见。
她怔怔得看着他,淡抿唇瓣,以滥为滥开口说道:“嬷嬷不是问我家中是做什么的吗?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过一介孤女,江南有一处地方,收留了一些妙龄女子,而我便是……”
“够了。”成言出言打断了阿瑜的话,抬脚走了进来,一双眸子带着一丝疏离,静静地看着阿瑜,似是想要看穿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周嬷嬷见着世子走了进来后,面色阴沉的盯着阿瑜,顿时大喜,这女子方才说的那些话,世子不管听了多少,都该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如此的狂妄,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该给赶出府去才是。
她怕世子还会被这女子所蒙蔽,掩去方才面上露出的喜意,带有忧色,凑到世子的身侧,行有一礼后,不顾成言浑身散出的戾气,直言说道:“世子,就凭这女子方才所言的那些,就能够知道她心机有多深,根本不见她把国公府放在眼里,面从腹非,不是善类啊。”
“夫人让老奴来先见见这女子,怕府上哪没照料周到,不曾想让老奴看到这女子的真面目,面是背非的女子,怎么能留在世子身侧,若是她还留在府上,怕是会把国公府搅得乌烟瘴气。”周嬷嬷一口气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话中言辞恳切。
静默了片刻,她见着世子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女子的面前,对她的话似是置若罔闻,眼见着她的一番肺腑之言,不见收效,她继而言道:“夫人若是知道世子因着这一女子,几次同她争执并相持不下,该是会有多哀心,夫人是心疼世子,才想着允了世子,可这女子根本不值当,世子为她费心。”
周嬷嬷能这般在成言面前切谏,不过是因着她是府上的老人,伴在国公夫人身侧多年,一直都贴身服侍着夫人,夫人对她多加器重。再怎么说,她适才所言句句属实,皆是为主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