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说笑了,我为何会那般讲,以世子的才见,定然是猜到了。”阿瑜似是无意,可神色间确是深以为然,缓缓说道。
“以我的才见,你这倒是会奉承了,我要你同我亲口说来,你到底想要如何?”成言心绪复杂极了,似是被伤的还不够痛,还需要阿瑜再施予一些痛楚。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是往府上来了,她还想着离开,为了能离开,不惜把自己的不堪揭于她人,她那不是在自行轻贱,而是在把他的一片心意,狠狠的丢开。
“世子不是说要折断我的羽翼吗?我偏偏要自断羽翼,让周嬷嬷厌恶我,更甚于让国公夫人,你的母亲,容不下我,最好能把我赶出这国公府,府上的门第,我这般低贱的女子,又怎么能去高攀呢?”
“你是成国公府上的世子,而我却是江南花满楼的花魁,你是恩客,而我却是倌人,如今,到了府上,就算你能纳我为妾,可逃不开,你是府上的主子,而我只是奴才罢了。”
“女为人妾,妾不娉也,等到你三媒六聘把正房嫡妻娶进门,我受其羞辱,自哀自叹,何其可悲。”
“你说我到底想要如何,我所求的不过是自由罢了,我不想被你困在身边,当那笼中的鸟雀,任人赏玩。”阿瑜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了一抹苦笑,眼眸中透着怨念。
既然成言还追着她问起缘由,之前她所说的那些,想来说来还不够明白,如今她再一次把话摊开来讲,这话是他要问的,也怪不得她了,她尽管知道这话会再一次触怒成言,可见着周嬷嬷后,她想起来前世,怨艾尤深。
成言一日之内,听及了太多,他倾耳细听着阿瑜所言的,如今听来,倒也不惧,这人儿连笼中鸟雀都说得出口,那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刺他的心,他不是早就尝过了这番苦楚,难道还怕再听一遍?
他以为阿瑜不会因他之故,迁怒她人,可适才在门外所来,是他料想错了,她当下为了逃离他,又有何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若不是他惦记着她,想着过来瞧上一眼,那今日她同周嬷嬷所言的那番话,进了母亲的耳内,到时他怕是真没了法子,那往后他们两可就真的没有好的结果了。
不过,这偏偏是她所求的。
成言垂下眸子,半晌没有言语,静静的站在那处。
阿瑜惴惴不安着,她把二人的差距,直言说出,也明里暗里说着她不想为人妾,成言是如何想的,她不知,也不想知道,前世的那道坎,她如今迈不过去,也不想迈过去,便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着罢,若说不恨,这委实太假。
虽说前世的过错,加诸于这一世的成言身上,对他有所不公,可她和成言之间,本就是有着难以跨越的天堑,就算阿瑜不提出来,那天堑也还是摆在那处,生生的隔开了二人。
“若我说,我往后不娶妻,就你一人伴在我身侧,你还会想着要逃开我的身边吗?”成言抬着头,直视着阿瑜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眸中找到他想要的回响。
第57章 前世今生
“世子,你是在同我说笑?”阿瑜没把成言口中所说的当真,堂堂成国公府的世子,怎么可能不娶妻,就算成言真的这般想过,可他终归会受制于国公府,他享着国公府的荫蔽,就不可能随心而行。
这一世除了她这处偏离了前世的轨迹,其他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加变化,若是同前世一般,成言官运亨通,陛下对他愈发的器重,那过不了几年,他终究还是要尚公主的。
总不能重来一世,明知道会是这番结果,她还是不管不顾的跳下去,如坠深渊。
“不娶妻,让一个妾室伴在身侧,且不说你会不会厌倦,到时你的母亲,国公夫人,怎么会容许你这一行径,她不会觉得是你一意孤行,只会觉得是我蛊惑了你,而让她引以为傲的长子,毁在了我这么一个低贱的女子手中。”
“后宅院的阴私,让人防不胜防,世子,你可以把其置之不顾,可我一个女子,还是个没有权利的女子,在这后宅院之中,会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若我落到了你母亲的手里,你能随时随刻都看护好我吗?”
阿瑜在为前世的自己诘责成言,前世,就因为玉珠公主下嫁在即,容不下她,想要他的母亲想法子打发了她,可他的母亲顾及着他往后与妻子的和睦,随意就把她给毒杀了。
前世,她战战兢兢在府上侍奉了成言五年之久,温顺得很,可在国公夫人的眼中,不过就是个可以任意打杀的通房丫头,仅凭着她自己的论断,想着成言娶妻后,会把她抬为贵妾,就把她这隐患给及时扼杀,根本没想着要给无辜的她留条活路。
可笑的还是,前世的成言,重规矩的很,根本就没在她面前透露过想要纳她为妾的念头,更别说是贵妾。
听着阿瑜的诘问,成言瞳孔猛地一缩,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何,方才他听着这些话,整个人似是木怔了一般,就好像阿瑜所说的,都会一一发生。
他紧绷着一张脸,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耳边却又听到阿瑜开口说道。
“若我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处小院,世子你又能为我讨回公道吗?若害死我的人,是你的母亲,你会为了我,同你母亲反眼不识吗?”前世死后,阿瑜不能说出口的话,如今在成言的面前,毫无畏惧的厉声诘难。
成言听后,心里骤然紧了紧,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一步,身侧的手微微发抖,这明明是假想才是,为何他的心里会这么的痛,他不停的暗念道。
他故作平静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尽管心绪不宁,可还是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阿瑜,回道:“你所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你的游思妄想,全都不作数,我会把你护的好好的,谈何死于这处。”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来,指尖轻轻的描摹着阿瑜的下颌,似是要把那下颌的一丝红意,就此抹去。
尽量用着温和的声音同阿瑜说着:“好了,不要再胡思乱量了,就算我不能够随时随地的看护好你,我会指人在你的身侧护好你的安危,你所害怕的那些都不会发生,母亲那处,她若是不满意你的话,一切还有我在。”
“还有你说的笼中鸟雀,更是无稽之谈,有哪个主人家精细得养着鸟雀,那鸟雀还能反抗主人家的,你若是鸟雀的话,那你岂不是欺人太甚,把我这主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