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对自己有敌意,完全可以先告发江霜寒。这样不仅江霜寒的计划会失败,甚至还可以因此获罪。可辛贵妃只是换掉了江霜寒准备的器具。
她一早便将毒抹在了杯沿上,只要赵易珣喝酒,他必死无疑。
“你太莽撞了。”辛贵妃悠悠瞥了一眼江霜寒道,“今日之事就算成功,你的命也难保。本宫难得在宫中遇见这样投缘的一个人,你可不要说你已经无心存活于世。”
江霜寒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宫中传闻说辛贵妃与皇上两人情深似海,如今看来也不见得。不管辛贵妃这话是不是故意说给江霜寒听的,她此时还能毫无怨怼地留下江霜寒,便表明了一种态度。
“多谢贵妃。”江霜寒最后还是行礼称谢。
“不必客气。”辛贵妃抬手,“你我如今同住芳华宫,你若总是这般客气,今后岂不是常要如此?”
辛贵妃同江霜寒开了个玩笑。
“今日之后,短期内皇上应该不会来你这里,你可安心了。”册封之日,在寝殿内气走皇上,纵然辛贵妃不知其中缘由,却看得懂赵易珣的性格。
江霜寒躬身告退。
这晚的事情之后,再来如霜殿献殷勤的人便少了许多,之前满嘴奉承的宫中人再不见了踪影。
江霜寒那日气走赵易珣的时候,便想到了这种结局。宫中之人最是趋炎附势,她本无心这些,最坏的结果已经想过了,眼下只是一点冷落,江霜寒没什么受不住的。
倒是红玉颇为气愤,前几日在门口看见来客时有多喜悦这会儿就有多郁闷,可她又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在江霜寒面前。且不说江霜寒能不能察觉她的情绪,便是发现了也没当一回事。
虽然在皇上那得到了冷遇,但江霜寒好歹住在芳华宫中,有辛贵妃的照顾,纵然旁人如何轻看她,每日的用度却不敢短了她的。
那日辛贵妃说江霜寒要欠她一个人情,江霜寒当时并没敢认,这会儿却觉自己是实打实的欠下了。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辛贵妃可看上的东西,她孤身一人,若一开始辛贵妃怀疑皇上会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分,现在也应该看明白了。
江霜寒见到辛贵妃的时候多,她自己与江霜寒总是一样的相处方式,好像不管江霜寒身份处境变了什么,在她那里都是一样的。
她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辛贵妃。
赵易珣常会来芳华宫看望辛贵妃,两人旁若无人地欢笑,只有亲眼见着,才能清楚辛贵妃担着的是怎样一份盛宠,辛贵妃也给人一种她担得起的感觉。
赵易珣没再来自讨没趣,江霜寒虽经常听见公公传他来了芳华宫,却一次他的面都没见到。
江霜寒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底下人也不敢说什么。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宫中盛宴,江霜寒本觉得她一个低位无宠的美人,这样的宴席自然是与她无关的,谁知道夜宴名单送来之时,江霜寒清楚地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是唯一一个身为美人且没有子嗣还能参加这次宴会的,与她同为美人的张氏有一公主,江霜寒早上还在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下午辛贵妃便看着她无奈道:“我知晓你不爱凑这种热闹,名单上原本是没有你的名字的,后来是皇后将你的名字加上的。”
如非必要,皇后一般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辛贵妃作对。
皇后的意思,就是赵易珣的意思。
江霜寒无奈,原本可以安稳待在宫殿之内温暖地度过除夕这一日,如今还得去宴会上守着规矩吹着寒风应和一众安排。
她去得不早,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旁人早已经到了。江霜寒只带了红玉一个丫鬟跟着,路上也不紧不慢的,不像是去赴宴的,更像是出来散步的。
江霜寒在后宫之中一直低调行事,只有册封之日去皇后宫中请过安,之后便一直对外称病,旁人只以为她是耻于册封之日皇上甩袖离开之事,没觉得多奇怪,只是宫中见过江霜寒的人便不多。
今日宴会见着了,不少人都挺好奇这个一直活在传言中的江美人是何等人物。
江霜寒的位置偏后,她从外殿进来,本是很低调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只是她这张脸要想不惹人注意也不太容易。她还没走到位置时,原本在位置不远处立着的妃嫔们全转过头来看她了。
人群当中有吸冷气的声音,剩下的一部分在低声私语。
纵然从前听过诸多江霜寒的传言,可在后宫之中,无宠便说明她的姿色也没有几分。现在见到江霜寒本人,她们才知道是自己浅薄了。
有人以为江霜寒从前的出身与祸水经历都足以说明她定然是个狐媚子,可江霜寒生得艳绝,身上的气质却同辛贵妃如出一辙的冰冷。
还有人惊讶于江霜寒和贤妃相像的容貌,不过没有人往她是贤妃的替身上想,实在是她的容貌较贤妃出众惹眼太多,而且贤妃是在皇上登基不久入宫的,其中目的众人都清楚,皇上对贤妃从来便是不冷不热的。
江霜寒知道有人在议论自己,现在她只要出来就会面临这样的事情,所以自若地立在一旁只同自己身边的红玉说话。
率先朝江霜寒这边过来的是贤妃,她们曾经在宫中见过,后来相交不深,江霜寒对她印象还算可以,只是因为薛烬的关系,才使得她看到贤妃的时候有些许的微妙。
贤妃像是完全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一样,同她问好:“美人入宫来一直病着,没能见着面,今日总算出来了,看来身子是大好了。”
江霜寒一直请病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贤妃完全不拆穿她,也是个体面人,江霜寒客气地行礼:“多谢娘娘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