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浔没有再说什么,领着若冉去了库房,她选完陶罐之后,就想和景浔道别,偏两人要去的方向是一样的,景浔也有意要同她结伴而行,这还是在人家家里头,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景浔送若冉回到朝阳院,就在若冉以为终于要和书呆子分别之后,景浔忽然问了她的身份,问的若冉迷惑不已,可她的身份本就是假的,是沈沛随口胡扯的,之后也没个后续,这要她怎么办?
“景公子无需介怀,我并非什么郡主乡君,只是一介平民罢了,秦王殿下可怜我,才对外称是义兄,景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若冉说这些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来江南,和景浔只是萍水相逢。
若无意外,此生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可若冉却不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景浔放在了心上,甚至都不知道,之后的日子,景浔的出现给她和沈沛带来了多少的意料之外。
景浔离开后,若冉也回了院子开始熬药,沈沛还没有归来,她便如同往常一样开始练字,若冉也不知道沈沛到底是什么耐心,无论多么的忙,教她读书写字的事儿,从没有荒废过。
若冉也在他的教导下,认识了许多的字,那些枯燥乏味的书籍,大多也都能看得懂。
“本王都教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能把本王的名字写成这样?”沈沛看着纸上的名字,气恼的不行,连氅衣都还没有脱下,就握着若冉的手要纠正她。
若冉低头一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写下了这两个字,她有心想要解释,可沈沛也不怎么想听,“阿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一直都写不好?”
若冉心说她哪里是有什么意见?还不是因为怕写多了之后会想的太多吗?
“奴婢怎么会对您有意见呢?只是这是您的名讳……奴婢写的好不好,都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儿……毕竟这稿纸奴婢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总不能烧了吧。”若冉是当真头疼,偏偏沈沛半点不在乎。
“为何要烧了?好好放着不行吗?”
若冉:“…王爷您为何要收集废纸……”
“写了本王名字的纸,怎么能叫废纸?”沈沛在她脑袋上敲了敲,“认真些,都教了你多久了?”
若冉无奈只能在纸上写下沈沛的名字,一笔一划,分外的认真,沈沛似乎总喜欢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
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让若冉生出一些自欺欺人的错觉来。
“乌宝林怕是要坐不住了,可能这几天会有些女人过来找你,到时候你愿意见就见,不愿意见统统打发掉就好。”沈沛满不在乎,今日他出门,便是给乌宝林送把柄去的,先让乌宝林和许玉春两个先折腾一番,等他们什么时候折腾完了,再逐个击破。
“王爷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处置的。”
“你今日去了哪里?”
“熬药的陶罐破了,奴婢本想去买一个的,半路遇上了景公子,他说景府有采购,便带奴婢去领了一个,后来看见了景家的族学,奴婢还是头一次知晓,景家的族学是嫡系和庶系分开的,觉得有点好奇。”若冉事无巨细的把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沈沛的想法和若冉差不多,买那个多熬药的陶罐放在家里干什么?
“嫡系和庶系本就是千古难题,景家若是不怕家族庶系中出几个有出息的日后报复全家,那他们要如何做,也是他们的事情,景家传承百年,发展到如今日益壮大,只能说他们还是比较能耐的。”沈沛不太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景浔。
“那书呆子为什么又来找你?他跟你说什么了?”
“景公子不是特意来找奴婢的,只是刚好偶遇上罢了,爷您不要多想,他一个世家公子,奴婢不过是一个侍女罢了。”若冉觉得沈沛这话就是无稽之谈。
景浔除非是眼睛瞎了,才会看得上她。
沈沛才不那么觉得,“在船上的时候,那傻书生就时常借口找你说话。”
“景公子已经和奴婢解释过了,那是因为他怕奴婢死了。因为他昔日见过晕船致死的人,这才有些担心,景公子是个君子……爷,您真的不要多想。”若冉觉得沈沛这想法已经愈发的奇奇怪怪起来。
“是吗?”沈沛依旧不相信,心里不大高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拿起另一只笔,在若冉的脸上画上一些猫胡子,这神来之笔让若冉愣了许久。
“爷……您几岁了?”
沈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这举动一点儿也不光明磊落,可若是让他收回……
“爷说是笔自己动的,你信吗?”
若冉:“……”
“要不,让你画回来。”沈沛大义凛然的开口。
若冉的眼皮子掀了掀,“奴婢不敢造次,爷心情不好,就拿奴婢出气,奴婢是明白的,奴婢知道,奴婢都懂的……”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沈沛有点尴尬,他真没有拿若冉出气的意思,方才当真是……鬼迷心窍。
沈沛径直的蹲下,在若冉面前闭上了眼睛,把那张俊脸整个儿凑上去,“唔,让你画回来。”
若冉坐在书桌前,沈沛本来是站着的,比她高出不少,如今在她面前蹲下,若冉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若冉本也没有生气,沈沛的举动一向让人捉摸不透,“爷,您还是起来吧,这样蹲着成何体统。”
“废话少说,让你画回来。”沈沛木着一张脸,提出这个非常荒诞无理的要求,顺便用上了万能的威胁,“你要是不画,爷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