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卿手放下车帘,又退了回去。
漠北是他的地盘,料想也没人能在他这翻了天。
过了会儿,沈瑜卿听到外面猎猎的马鸣声,铁蹄踏地,轰隆而过,犹如压山之势,身影稍纵急转,只余漫天尘沙。
匪寇是偷入关的,胡衣装束,脸上遮了黑布,有十余人横刀立在道上,嘴边斜一骆驼草,等过路商户一到,抢些银钱。
“大哥,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黑脸汉子挠挠头,粗亮的嗓门乍然一说话跟喊似的。
盘腿坐在地上抱刀的大胡子抽他后脑,“你他娘的说了多少遍,给老子小点声,不长记性!”
“嗷…!大哥,我错了!”汉子哭丧着脸,连连求饶。
整齐震地的马蹄声响,大胡子也听出不对劲,赶忙嚷嚷着叫坐地四仰八叉的人起来,“都别愣着,机灵点,过来的看着来头不小。”
哗啦啦一堆尘土飞扬,胡衣汉子裹着头巾从地上站起来。
“前边的,给老子站住!”大胡子嚷嚷叫喊。
“你他娘的跟谁老子呢!”厉粟快马而至,黑目瞪圆,大喊一声,一刀照着大胡子就霹了下去。
大胡子猝不及防,连忙横刀一挡,力气不如厉粟大,倒是把刀给甩出老远。
马上兵卒提刀下来,魏砚在前,训练有素的精兵要比他们这些逃难过来的人强悍得多。
兵戈相交,一片杂乱,喊的喊叫的叫,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人缴械投降。尘土落下,数十胡衣匪徒被迫蹲到地上,哆嗦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黑布掉了一地,露出里面是中原人的面貌,并非关外胡人。
大胡子是个假把式,被厉粟刀砍中右臂,惨叫一身,吓得浑身哆嗦,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那刀不偏不倚照着他子孙根子落。
大胡子挣扎着吼,“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你是谁老子,叫爷爷!”厉粟粗着嗓子,拿刀又逼近他腿下几分。
大胡子倒吸一口凉气,倒底多少有些骨气,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硬着嘴没开口。
“妈的!”厉粟骂一身,提刀就往他下面劈。
“爷…爷,爷爷,爷爷…”大胡子惨叫一声,忙闪身躲,连连告饶。
厉粟也没想到这帮匪徒这么好对付。
一乐,忙颠颠地跑到魏砚前邀功,抱拳道“王爷。”
魏砚抬抬下巴。
厉粟会意,提刀回了去,“你们是从哪来的?”
一堆人互相看看,没人敢吱声。
方才这一波人来得太过仓促,大胡子现在才回神,他有几分眼力,猜的出后面高头大马上的男人才是他们的头儿,看模样跟他们差不多应都是道上的。
他料想到只要不是朝廷里的人招惹了也无妨,再者他还要出出方才那口恶气,手动了下,悄悄去寻手旁掉落的刀,
“都老实点!”厉粟眼尖,一脚将那刀踢飞,又使劲往大胡子胸口踹,“小心老子剁了你的手。”
他眉一横,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是比他们这帮劫匪还像恶人。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一面白肌瘦的男人连滚带爬过来,“爷爷,我们不是恶人,我们是从关外来的,只想截一笔钱好过了冬。”
厉粟眉一挑,“关外的?敢私自入关?谁给你们的胆子!”
“我们都是为了一家老小啊!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爷爷饶命。”那人头连连磕地。
大胡子吼道“哭什么哭,都长点骨头!”
“啧。”厉粟刀逼着大胡子面门,“你倒是有骨头,刚才就别叫老子爷爷。”
跟来的兵卒一阵哄笑。
大胡子面色涨红,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老子不敌,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你们放了我兄弟。”
“还想放了?一个都跑不了!”
…
“王爷,我咋觉得不大对劲?”
那几匪徒被押送至了临城的狱司,打马回去时厉粟咂么出不对味儿来。
魏砚看他一眼,“说说。”
厉粟嘿嘿一笑,“中钜关卡得严,胡人进不来,能偷摸进来的只有中原人。关外是犬戎人地界,怎么会有这么多中原人流到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