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芙蓉十分狼狈,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咳出水。
宇文泰拍她的背,说:“别怕,塔伦布老兄半夜不会来找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给他报仇……”
木芙蓉翻了翻眼睛,瞪了宇文泰一眼。
“呕——”
木芙蓉艰难地呕出腹中河水,宇文泰不提还好,一提之下木芙蓉登时想起塔伦布的尸体,倏然间腹中便是一阵排山倒海,令她呕得天翻地覆。呕到最后,剩下黄胆水,口中苦涩异常,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是我害了他。”木芙蓉难过地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宇文泰认真道:“你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又有什么用?”
木芙蓉看着河水发怔,宇文泰叹了口气,说:“只能说,从俱公公拿出龙袍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死,你又何必去为那奸佞顶缸?”
木芙蓉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更痛苦的是,天蚕金线被抢走了,自己自从离家的那一刻,仿佛就无论做什么都饱受挫折,根本没一件顺利的事。
宇文泰也不搭理她,在一旁坐了下来,于怀中摸了半天,摸出火折子,幸亏有油纸包着还能用,旋即收拾了一堆野草,点起篝火。
宇文泰一边把塔伦布的遗物放进去烧,一边喃喃道:“西域老兄,东西都还你了,衣服烧还你,免得你在下面没衣服穿喊冷。你的死实在不管我俩事,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人来到这世上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无牵无挂,不必太执着了……”
塔伦布的长袍缓缓烧着,木芙蓉呆呆看着燃起的长袍,突然发现了什么。
塔伦布的长袍绣着一只西域的金狼,木芙蓉马上道:“别烧!”
木芙蓉紧张地把宇文泰扑倒在地,抢过烧到一半的塔伦布的长袍,宇文泰大叫道:“又干嘛,疯了吗?!小心!别烧着手了!”
木芙蓉到处扑打,紧接着看到河水,便整个人扑了进去。
宇文泰心道是不是吓傻了,忙下河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出河水,木芙蓉身上刚被火烤干,这么一折腾又是浑身湿淋淋的。
然而她激动地拿着塔伦布浸了水的长袍,对着阳光仔细检视,语无伦次地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宇文泰:“怎么?”
塔布伦的长袍上绣着的那头狼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异样的金光。
第94章 误认凶手
“抓人——!”店小二的声音远远传来:“凶手是顺着河逃的!”
宇文泰与木芙蓉同时一惊,继而在荒野上开始逃跑,身后追兵不多,却极有耐心,从灞水畔一路追到荒野,时值初春草从不高,两人想找个地方躲都找不到,木芙蓉跑得气喘吁吁,脚步踉跄,说:“你……你先走!”
宇文泰拖着她的手一路狂奔,回头道:“不行!这样咱们俩谁都跑不掉。你先去前面树丛里躲起来,我把他们引开。”
木芙蓉道:“他们会把你关进大牢里的!你回去找我爹爹,朝他说明情况……”
“不!”宇文泰喘道:“你必须带着天蚕金线回去!塔布伦死亡已经有最少4个时辰,那时我尚在长安。就算他们抓我送官,仵作一验尸,就会知道我不可能是凶手。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吃两天牢狱饭……至少,至少省钱……呼呼……”
木芙蓉道:“别开玩笑了!要跑一起跑……”
宇文泰急中生智,大声道:“你……你舅就是刑部尚书啊!回去带个话……况且我也未必就会被抓……咱们分头跑,有很大的机会能跑掉!就算我被抓了,也未必就被关起来,而且就算被关起来了,让你爹找刑部尚书,我也未必会获罪……”
木芙蓉一想也是有理,于理之上,自己确实应该先跑,带着金线回去修补龙袍,然而于情一道,却无论如何不能抛弃同伴。
木芙蓉心里十分感动,说:“宇文泰……”
“快!”宇文泰把木芙蓉推进树丛,怒道:“本以为你是个巾帼英雄,现在看上去也是个磨磨唧唧的……”
木芙蓉正感动中,想说几句什么,一听到这话登时又炸了,怒道:“宇文泰!你给我等着!”
宇文泰朝木芙蓉笑了笑,转身奔跑。
“在那边!”
“别让他跑了——!”
宇文泰朝相反方向跑去,杏花坊的追兵以及地保追着冲过木芙蓉藏身的草丛,追着宇文泰而去。
直到人声渐远,木芙蓉才心情复杂地起身,眺望远方,隐约能看见回长安城的官道,便休息片刻,跑向官道,想办法回城。
此刻已日上三竿,奈何官道上别说车,连个人都没有,无从求助,木芙蓉从开始的奔跑改为慢跑,继而脚步越来越沉重,拖着步伐艰难前行。
昨天晚上足足走了一夜才抵达杏花坞,此刻急也是没用,木芙蓉心里也知道,但她压力太大了,俱公公今天会来拿龙袍,宇文泰又生死不明,早一刻回到木府,便多一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