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和真公子HE了/江月窈窕——绿药
时间:2022-03-09 16:39:13

  李淙抬目凝望了片刻,才收回视线。他望向身侧的月皊,温声开口:“现在我可以再问你一次了。我不是太子了,你愿不愿意和我离开长安?”
  月皊收回望着花灯的视线,她将目光落在李淙的双眸,慢慢蹙了眉。
  李淙忽然很仓促地补了一句:“别多想,我不做太子,不是因为你。”
  不全是因为你。
  实话不能言,他不能让她胡思乱想。她总是那么容易胡思乱想,再自责。
  李淙凝望着月皊,所有的深情被压制,他只允许自己用一双温柔的眼睛望向她。
  “如果你喜欢洛北,我陪你回故土。祥林郡也不错,那里四季如春,没有寒冷的冬天。还有湘元也很好,那里口味偏甜。你喜欢的几种甜点都是出自那里。”
  “我请殿下吃透花糍吧。”月皊弯唇。
  李淙微怔,缓缓点头。
  他出使斡勒之前,没能把那支步摇送出去,她便是这样弯着眼睛对他说,等他回来了,请他吃透花糍。
  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甜点铺子。月皊走过去,柔声道:“两分透花糍,一份要多加糖的,一份少些糖。”
  李淙侧首,凝望着她。
  透花糍递过来,月皊先接了那份少糖的递给李淙,又接了她自己的那一份。
  她一边吃着,一边往前走。
  李淙握着那碗透花糍,没吃。他的目光始终跟在月皊的身上。
  月皊再咬一口甜甜的透花糍,她目视前方,望着花灯与行人。眼下刚过晌午,还不到热闹的时候,这里算九环街比较偏的地方,人就更少了。
  “我之前想请殿下吃透花糍的时候,心里也曾很期待过。”
  曾。李淙辗转想着这个字。
  “期待着与殿下就像现在这样一起往前走,一人手里捧着一碗透花糍。”月皊弯着眼睛又吃了一口甜甜的透花糍,“可是,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李淙停下脚步,握着透花糍的手微紧。
  月皊也停了下来,仍旧目视前方,没有去看李淙。她脸上仍旧挂着浅笑,柔声:“我已经往前走了,殿下也该往前看往前走。”
  往前走,却并不能再同行。
  李淙压下想咳的冲动,他再缓一缓心里的痛楚,才用低低的声音问:“你喜欢上别人了。”
  是疑问,也不是疑问。
  月皊垂下眼睛,望着手里捧着的这碗透花糍,她轻轻点了下头,再用力地点了下头。
  “是。”她说。
  李淙眼底微红,温润的面容依旧保持着浅笑,他尽量用平缓的语调,温声询问:“很喜欢他吗?他比我更好,我已经彻底被你放弃了,是吗?”
  就因为他去了一趟斡勒,就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错过吗?
  月皊咬唇。眼泪落下来,落在手里捧着那碗吃了一半的透花糍上。
  她又笑起来,呢喃般低声:“是,很喜欢。”
  即使那个人不是她原本喜欢的性格模样,可是她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地动了心。就算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江厌辞,就算这辈子不会再和他在一起,她也不会再和李淙走在一起。
  因为,喜欢是唯一,是排他,没有退而求其次,没有将就。如果注定不能和心上人厮守,独自一人怀念亦是无憾。
  “殿下。我们不可能了。”月皊声音温柔,却也绝情和坚决。
  李淙紧紧抿着唇,强撑着心里撕裂般的疼痛。他不敢开口,怕咳,怕咳中带血。怕惊扰了她。
  月皊心中亦跟着难受。她用指背轻蹭眼角的泪,说道:“我要走了,姐姐还在前面等我。”
  李淙克制了咳血的疼痛,勉强开口,只说了一个“好”字。
  月皊转身,可是她刚迈出一步,身子就僵在那里,愣愣望着江厌辞。
  江厌辞立在远处望着她,不知道在这里立了多久。
  在月皊转身看见江厌辞的那一刻,江厌辞才抬步,一步一步朝月皊走过去。
  月皊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江厌辞。半个多月没见他,忽然看见三郎,月皊心里轻轻撩出几缕柔和的情愫。她知道,这是想念。
  随着江厌辞越走越近,月皊逐渐看清他面无表情的五官,还有他左侧面颊上的一道伤痕。
  他受伤了!
  月皊心里忽然蛰了一下。他没有痛觉,那些痛觉不知何时落在了月皊的心里。
  江厌辞在距离月皊七八步的距离,停下脚步,目光盯在月皊的身上。
  “过来。”他冷着脸开口。
  月皊下意识地想要过去,可是还没有迈出去一步,先及时阻止了自己。这不见他的半个多月,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她不能再心软,绝不能了。
  她没有动,语气寻常地开口:“母亲中午还念了你,见你能赶回来定然欢喜。”
  顿了顿,月皊慢慢弯起眼睛来,唤出来:“阿兄。”
  清风好似凑热闹,又活跃起来,吹起一盏盏红色的花灯轻轻飘晃。
  江厌辞看着她与李淙并立于灯下不肯过来,听着她弯着眼睛唤他“阿兄”。
  江厌辞沉默了好一阵,再开口:“你叫我什么?”
  月皊心里又酸又涩,伴着难以忍受的苦。她尽量睁大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用一张笑靥,再次开口轻唤:“阿兄。”
  她偷偷看了一眼江厌辞脸上的伤痕,又将目光移开,不再去看,怕自己再心软。
  江厌辞忽然轻笑了一声。
  凉风带着江厌辞的这一抹轻笑落在月皊的心头,让她的心尖上跟着轻颤了一下,微疼。
  江厌辞收了笑,脸色冷了下来,大步朝月皊走过去。
  
第八十六章
  月皊看着江厌辞朝自己走近,垂在身侧的手有点紧张地悄悄蜷起。
  江厌辞停在月皊面前一步之遥,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远处有行人正要往这边来,李淙还立在身边。月皊微蜷的手指轻轻攥住身侧的裙子,急急说:“回家再说。”
  她抿了抿唇,再小声重复一遍:“回家再说……”
  江厌辞再深看她一眼,这才转身。月皊轻咬了下唇,侧转过身对李淙福了福身,然后转过身,默默跟在江厌辞身后。
  李淙皱着眉,凝望着月皊离去的背影。她沿着路旁一步步走远,那支步摇藏在他的怀中,终是没能送出去。
  路上行人陆续多了起来,她的身影落在人群里,旁人好似都成了黑白水墨画,唯有她那一抹雅粉的身影有着娇妍的色泽,也是李淙眼里唯一的色彩。
  良久,当月皊的身影变得小小的一点,李淙才将追随着她的目光移开,望向走在月皊前面的江厌辞身上。
  他皱眉,有担忧有疑惑,可万般情绪到最后也只能释然。
  身体的不适不能让他再多想。李淙转身,用一只手压着自己的胸口。掌心之下是疼痛的心脏,还有紧贴在心口的那支步摇。
  月皊默默跟在江厌辞身后,她垂着眼睑,心绪在最初见到他时的起伏后,已经归于平静。半个月的独处,足够她想得清清楚楚,把拒绝的话编排了无数种。
  她可以的。
  ——就像拒绝李淙那样,体面地和他告别和相忘。
  甚至她还考虑到了特殊情况,努力跟婆子学了几句骂人话。如果江厌辞听不得道理,她就把学来的骂人话用在他身上!
  月皊将那些早已编好的台词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两遍之后,才抬起眼睛,望向走在她前面的江厌辞。
  九环街街道纵横相交,九曲十八弯。月皊默默跟着江厌辞走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这不是她来时的路。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走错了,阿姐还在前一条街等着我……”
  江厌辞没有理她,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月皊停下来,犹豫着要不要调转方向回去找姐姐。她揪着小眉头望着江厌辞的背影,终是默默跟了上去。
  不多时,慢慢落了零星的雨珠。明明前一刻还暖阳当空,这忽然而落的细雨温柔又令人意外。起先雨滴还很细小,不多时砸下来的雨珠便大了许多。
  这令人意外的人让所有行人措手不及,原本嬉笑闲逛的路人都小跑起来,匆匆躲避这不讨喜的雨雾。
  细小的雨珠落在月皊的云鬓,让她乌压压的软发上蒙了一层雾气。
  江厌辞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月皊一眼,迈进身边的一家茶肆。月皊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本来地方就很狭小的茶肆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赶进来避雨。不多的座位都坐满了人,还有七个人立在屋内避雨。
  江厌辞没往深处去,直接立在宽檐下避雨。月皊看了他一眼,默默站在一旁,望着前方倾斜的雨幕出神。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雨不过小插曲,很快就会结束,却不想这场雨越下越大。一刻钟之后,就变成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将方砖砌的地面敲出一层水雾。
  茶肆有很宽的屋檐,月皊和江厌辞避雨之地顺着倾斜雨线,倒是没有雨扫进来。
  短短的一臂之距,外面狂风暴雨,檐下仍旧干燥。
  躲在小小茶肆里避雨的人群吵吵嚷嚷地议论起来,议论起这场雨水的突然。春雨寓秋收,虽然这场雨打扰了众人今日端午佳节游玩的雅兴,却也是好事一桩。
  身后人群嘈杂纷纷,身前雨珠乱弹,整个天地间都在吵吵闹闹,唯有并肩立在檐下的两个人安安静静不说话。
  月皊望着身前不远处地面上的雨雾,轻轻舒出一口气,主动开口:“三郎,我这次真的想好了。我当了阿娘很多年的女儿,还想继续当她的女儿。白家夫妇中年丧子瞧着也很孤单。我想等走了过继的流程后,就搬去白家。”
  江厌辞沉默。
  月皊垂在身侧的手指头轻轻拨了拨裙子上的绣纹,才继续开口:“至于我和三郎……做兄妹也很好。”
  她努力让自己笑出来,摆出一张云淡风轻的浅柔笑靥。她终于将目光从浇地的雨雾上移开,她侧转过身,微微抬起脸来望向江厌辞,柔声道:“三郎重诺,出言无悔。你以前说过,若有朝一日我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把你当兄长亦可。”
  江厌辞这才转过头来,目光沉沉地盯着月皊。他冷冰冰地开口,他问:“我说过?”
  他目光坦荡,使得他的反问变得十分磊落与正经。好似真的是她记错了,他根本没有说过一样。
  月皊愕然,有点懵了。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说、说过呀,还说过好几次呀。”
  “没说过。”江厌辞语气坚定。
  月皊怔怔望着他,反应迟钝地眨了下眼睫,娇弱的眼睫无助地跟着轻颤。
  三郎怎么能耍无赖,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呢?月皊想不明白,又深感不可思议!
  月皊声音小小的,可江厌辞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他一开口,惹得躲在茶肆里避雨的人群纷纷将探究的目光偷偷落过来。不管是江厌辞还是月皊,都是长安城的名人,一言一行都会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何况这两个人复杂的关系,本来就容易惹得人八卦,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月皊注意到了,只好转过头,继续去看雨幕,不再说话了。那砸落下来雨水像浇在她的心上,又凉又乱。
  这场雨降落得十分突然,停止也果断。前一刻还在瓢泼而降,下一刻戛然而止。好似天上往下浇雨的仙人忽然有事,撂担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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