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药丸完完整整的掉落在地上。
屋中噤若寒蝉,他一抬头,就瞅见谢宴以身护卫在父皇面前,父皇的嘴型隐隐是:护驾。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身后是谁,喊了声王姑娘,然后才缓缓转头。
烛光下,王银翘弯腰看着他,一身红衣,衬得一张脸极白,未上妆,只淡扫了峨眉,眉心一枚金钿,唇红似血。
她抚着他的脸,目光又甜蜜又悲伤。
千言万语化作一叹,她望向皇帝,温声道:“陛下,今天晚上的一切,就当做没发生过,好吗?”
话音刚落,身后张开的房门外,冲进来一大群人,有侍卫,也有太医,一群人齐齐看向皇帝,等候他一声令下。
“……都退下。”皇帝面无表情道,“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谢陛下。”王银翘对他福了福,率先转身离去。
没多久,一个人就追了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王银翘越走越快,“你若脑子清醒,这时候就离我远点!”
如夸父之日,越追越远,眼见追不上,曲中暖停了下来,朝那当空红日喊道:“银翘,你要去哪?”
去哪?
王银翘踏过飞檐勾角,踏过屋瓦房舍。
“卖糖葫芦喽——”
“羊肉串,好吃的羊肉串。”
“客官,您拿好。”
京城夜市,灯火如昼。
一个个路边摊上烤着羊肉串,煮着荷叶鸡,烟熏火燎以至于蚊虫都无法立足。走街串巷的小贩提着竹篮,篮内有酒蟹,卤鸡脚,素签子,藕饼,蜜饯等等,天南海北的小吃小食,在这儿都能找见。
眼前一切,恍如昨日。
王银翘落在一个胡同里,然后施施然走出来。
“姐姐,买藕饼吗?”一个小姑娘挎着篮子走来,篮子上面的布一揭,里面是卖剩下的藕饼。
王银翘丢了一锭银子给她,也不用她找,直接提走了她的篮子,然后一路走,一路吃,每一样都尝一口,剩下的放进篮子里。
不知不觉篮子装满了,一只手缓缓伸进篮中,拿起一串素签子。
她蓦然回首,灯火阑珊中,一个高大身影站在她身后,脸上半扣一张金蓝怒彩的傩戏面具,横签唇前,慢悠悠咬掉上头的肉。
“哥哥。”王银翘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
“干嘛?”谢天令笑,“买命啊?”
“够不够?”她一脸希翼。
谢天令笑着摇摇头。
“我杀不了他。”王银翘叹了口气,“哥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啊。”身旁挂着一行灯笼,灯光潋滟在他眼中,如西子湖般柔情,“杀死我。”
赌局
王银翘忽然噗嗤一声,似被他的笑话给逗乐了。
“哥哥真会说笑。”她道,“就凭我,怎么杀得了你?”
“说得也是。”谢天令悠悠道,“那换一个,只要你伤到我,就算你赢,怎么样?”
笑容渐渐消失,王银翘定定看着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谢天令笑,“从今夜开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找什么人帮忙,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流一滴血。
说完,他抬手将面具一扣,扣在了脸上,光影流转在那张面具上,铜眼利齿,张牙舞爪,恰此时,身旁行来一队杂耍艺人,人人面覆面具,火焰一喷,高跷一踩,水袖一扬,谢天令就没了踪影。
“哥哥!”王银翘左右四顾。
喧闹的队伍中,一个人停下脚步,侧首朝她一笑,如同一头混进人群里的妖魔。
王银翘忙同周边人群一起,追着队伍跑去。
“我要怎样才能伤到他?”王银翘焦急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