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该不会要我亲自把这‘魔君’挖出来吧?”王银翘问。
“这就要看七殿下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旧京图了。”姜云尚说,“找得到,你就去,墓挖开之前,你就知道里面有什么,尤其是秘籍,你提前背下来,问什么你都一清二楚,他还能说你不是魔君转世?”
“那他要是找不到呢?”王银翘问,“这东西不是已经丢失很久了吗?”
“那也无妨。”姜云尚说,“咱们先等等,如果他真的找不到,我就把手里这张做旧,然后找人拿去市场上卖,像这类藏宝图性质的东西,又是古董,向来是不愁卖的,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精准的卖到七殿下手里。”
虽不能说万无一失,但已经基本可行。
让王银翘下定决心的是,自打上次见了面,之后曲中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上回漏出破绽的地方太多,他终于觉得她不是魔君,再试探几次,他是不是就不来了。
这种情况下,制造假墓的事情,就势在必行了。
姜云尚先是弄来一袋米,把假《旧京图》放了进去,几天后,上头自然而然留下了虫子咬出的几个小洞。
接着将画放进地窖,地窖里其余东西都挪出去,只留了一坛香火,日日熏之,纸张渐渐染黄,如同久经岁月的旧纸,上头还带了像是在家放的时间太长,被虫蛀的印记。
之后他偷摸出去,去了将军府的书房。王玮不爱读书,他的妻妾女儿都像他,这书房纯粹是个摆设,姜云尚在里面找到了几张古画,从上头临刻下画家的印章,回到尘园中。
“虫蛀,做旧,印章,三者缺一不可。”他将画铺在桌子上,做最后的工序,顺便对一旁的王银翘言传身教,“因为《旧京图》作者本身没有署名,也未盖章,所以最后这里,我们要另做一番手脚。”
从书房里临来的印章,一个三元及第,一个风流名妓,一个嗜画高僧,都是后世有名有些的人物。
“这三人都已经去世了,就算不知道《旧京图》是什么,但冲着这三个人的印章,世人也会好奇这画,究竟是什么样的杰作,能让这三人,相继盖上自己的印章,好让自己能随之一起名传千古。”姜云尚提起一枚印章,重重盖了上去。
画做好以后,还有尸骨。
尸骨不难找,京城虽富贵,乱坟岗中,一样有卷着张草席的尸骨。
他挖了一具出来,上了贡品,烧了黄纸,双手合十,喃喃道:“望兄台下辈子投富贵之家,无病无灾,饱食终日,从今往后,每年清明,我姜云尚都会为兄台烧纸祈福,只希望兄台能借这具无用躯壳一用,帮帮我那无依无靠的小主人。”
言罢,他开始打扮那具尸骨。
一百年了,什么样质地的衣服都差不多烂光了,所以衣服花不了什么钱,是真的百年前的古董,从一户农家那用一袋子米换来的。
佩剑花钱,那怕用上夫人留下来的积蓄,还卖掉了一批书,也只换来一把断剑,剑名一线牵,据说曾是百年前一名剑道高手的佩剑,不过人已死,剑已断,功名利禄化尘土。
最后是书,许多许多,像画一样做旧过的书,封皮上写着《唯我独尊功》《天下霸道决》《仙鹤神功》《明尊宝典》《七剑斩仙决》……曾经天下无双的武林高手,他们所使用的最强功法,一本本抛进墓穴,陪葬在“谢天令”的尸骨旁。
“希望一切顺利吧。”姜云尚将一根桃枝插在上面,又在上面系了一根发带,免得自己下回来找不到。
匆匆从京郊赶回,到府门口时,门子问:“怎样?寡妇看上你没有?”
他出门的借口,是自己年纪大了,想要传宗接代,所以联系了个媒人,媒人最近回了消息,说有个寡妇愿意见见他。
原本这种家里的奴仆,是配家里的婢女的,但一来他是杨玉容的陪嫁仆,将军府没有他的奴籍,杨玉容死后,他想走可走,想留可留,二来王玮看他不顺眼,巴不得他赶紧滚蛋,入赘去寡妇家,哪里还愿意配家里的婢女给他,生一堆碍眼的小姜云尚?
“彩礼的事情,还要商量商量。”姜云尚随口回了一句。
“呸,她一个寡妇,能有男人肯入赘她家不错了,还敢要彩礼,当自己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吗?”门子骂道。
姜云尚装作心事重重的叹了几口气,又问:“殿下最近还是没来?”
门子摇了摇头。
姜云尚这下真的心事重重起来,告别了门子,他朝尘园方向走去,近了,听见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他停下脚步,躲在了一从灌木后。
“我不嫁!”王银翘梗着脖子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王玮比她更加眼红脖子粗。
王银翘打定主意要将事情闹大,闹大了,府中眼线才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传到曲中暖耳边。
……可他知道了,就一定会管吗?
连续几天不见人影,他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她根本无从知晓,甚至都不知道姜云尚做的那个假墓,能不能派上用场。
倘若他再也不来,这个假墓做了都没用!
“怎么,你还想着七殿下?”王玮似乎看出她的焦虑,“人家现在忙着成亲的事,哪有功夫理你?你就算想给他做小,也不能挑这时候,得等大妇先进门!”
王银翘实在想不到,做父亲的,怎么会对女儿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她不由得冷下脸来:“谁说我要见他?是贤妃娘娘邀我进宫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