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尚笑:“我知道,可这是殿下的吩咐。”
御厨难以违背来自曲中暖的命令,只好咬牙:“那我试试。”
他也不敢多用,用刀子削了些许下来,锅里热油一滑,辣椒下锅,然后……
“咳咳咳咳!!”
厨子,厨娘,打下手的帮厨,齐齐从厨房里冲出去,一个个涕泪横流,喷嚏连连。
“糟了。”其中一个揉了揉红肿双眼,环顾四周,“刘御厨还在里头!”
怕他熏死在里面,几人只好回头找他,好不容易进到厨房里,只见刘御厨紧闭双目,眼皮上各贴一片黄瓜冰敷,手持铲子,对着锅内一阵盲炒。
众人:“……”
只能说御厨就是御厨,哪怕双眼不能视物,靠着多年练出来的手感,一盘只需看上一眼,就叫人胃部隐隐作痛的辣椒炒肉,放在了曲中暖与王银翘中间。
王银翘举着筷子,半天半天没有勇气夹菜。
“来。”一块鬼椒放在了她碗里,曲中暖笑,“趁热尝尝。”
王银翘夹起那块鬼椒端详片刻,突然将之送到曲中暖面前:“这样好的东西,当然应该殿下先尝。”
“怎么?”曲中暖开玩笑的语气,“你怕辣?”
看似开玩笑,里面却藏着试探的刀,王银翘便也以开玩笑的语气回他:“我怕你在里面下药啦。”
曲中暖一样不敢将她的话当做玩笑,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渐渐回过味来:魔君谢天令纵横江湖,人人都怕他,人人都想杀他,他怎可能随便吃陌生人送的东西?必定是要对方先吃一口试毒的。
想到这里,曲中暖微微张嘴,就着她的筷子,吃下了上头那块鬼椒。
“咳咳,咳咳。”他立刻以袖掩唇,轻轻咳嗽起来,虽然努力想要装作没事,但不消片刻,他的脸就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李福急忙给他递水,几乎半壶水下毒,他才终于缓了过来。
王银翘早已放下筷子,双手托腮,望着他一幅微微气喘,连眼尾都泛着薄红的模样:“不能吃辣,就不要吃嘛,你现在这样,叫人好生怀疑,里面该不会真下了什么奇怪的药吧。”
曲中暖好不容易喘匀了,说话声却变得微微有些沙哑,似近在耳边的呢喃:“就这么怀疑我?”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王银翘懒洋洋道。
曲中暖盯着她,心里道了声糟糕。
自己还是太过着急了,急匆匆来找她,急匆匆送她礼物,快想想,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
仓促之间,他也没别的办法,他低头道:“不知为何,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你,就忘不掉你。”
想不到,魔君竟在我身边。
“我做梦都会想起你。”
梦见你双手染血,哈哈大笑,身后尸体如山,方圆百里竟看不见一个活口。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曲中暖慢慢抬起眼,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理由。”
石上字
这理由一说出口,先骗过了自己人。
李福震惊看着他,不久,震惊变为宽慰,心道:太好了,原来殿下不是不近女色,而是没有碰见喜欢的人,这样的好事,得尽早告诉娘娘。
反观王银翘,双臂往胸前一抱,瞬间靠在椅背上,这样充满戒备的反应,反而叫曲中暖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才对。他心想,对面坐着的,可是个男人,男人被男人表白,可不就是这种反应?
似乎受不了他的注视,王银翘起身道:“吃热了,我要去院子里走走。”
“我同你一起去。”曲中暖起身道。
李福等人远远落在后头,前方俩人并行,所过之处,人人侧目。
王银翘没什么好看的,大伙看的都是曲中暖,他还是同往常一样,一本正经,像尊玉石雕刻的神像,千年万年过去了,他依旧一点变化也不会有。
……等等,他的唇。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唇上,他一如既往,清冷如一尊冰雪铸造的神像。
原以为他万古不化,岂料一眨眼时间,他全身上下依旧一片雪白,唯有唇上一抹胭脂。
是神仙俯首,偷吃了信女唇上的胭脂,还是信女逾矩,以凡人之躯玷污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