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羁的话珅儿并非没有记下,只是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她走出房门,见惠羁与王谊在那那凉亭下说话,她的心忽地慌了。
也许再走近几步,她就能听到怀疑的真相……
“她的身子到底如何?”
惠羁已有猜测,王谊听到了方才的谈话。
“长公主的身子此刻的确不适合有孕,只是……再如何调养都是无用。”
“怎会无用!”王谊固执的恼怒,“她不是因病体虚吗?”
惠羁平静相看。
“她幼年重伤之事你最清楚,当时我已有怀疑。”
痛心与错愕将王谊击垮。
“是那次……伤了她的底子?”
惠羁肯定了他的绝望。
“当年险中还生已是万幸,生育之事,早已是不能啦。”
王谊踉跄着撑住身旁的红柱,飘荡的赤纱实在太过碍眼,他的愤怒顷刻迁怒而上。
亭下散落了满地玉珠,赤纱飘向天际,宛若一团燃烧至烈的火焰。
重重一拳狠命砸下,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遭如此报应。就算他身负罪孽,为何偏偏要用珅儿来惩罚他!
珅儿此刻却是恍然大悟,那日她进宫为雍穆请旨留京,为何那样的顺利……
原来皇帝早已知道,那雍穆将是王谊唯一的子嗣。
王谊的痛怒深入心骨,察觉到身后那道苍凉的影子,他更是不敢靠近。
珅儿瘫坐在廊边,望着前方失了思语,周身的悲伤都无法再浸一缕。
风越来越肆意,柱上的赤纱随风而起,整个凉亭都浮起凄凉之气,环绕痛殇的二人。
—————————————————————————————————
月色隐隐发红,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致。
珅儿在长廊独自坐了半日,廊外繁花妖妩,赤月柔魅,她却像被困在这境锦绣里。
一阵清风带来一股清幽香气,她稍稍回头,已被王谊揽进怀中。
她抵着他的胸口,眼泪倾泻而下。
王谊轻轻抚摸她脑后的乌发:“我与你一样遗憾,害怕……可眼下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想你不再伤心。时至今日,你我之间无需任何人来增添浓情,你是我最珍贵的,也是我最亏欠的……要是你还为我的罪孽自责,我如何承受……”
珅儿趴在他胸前哭泣,她不愿让王谊看到自己的泪痕,也不想看见他隐忍的苦痛。
夜色被染的斑驳陆离,那伤心之人终在月下平宁睡去。
—————————————————————————————————
天色青明,小露出缇色光晕。
王谊已梳洗妥当,今日他要进宫去,却迟迟没有离开,只站在一旁望着梳妆台前的珅儿。
正给珅儿梳头的和鸴见此,便在她耳边轻语:“公主别总是闷闷不乐嘛,这驸马从醒来就一直看着您,脸色比您还愁苦呢。”
珅儿这才察觉王谊竟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而他听到和鸴的话后就揭开珠幕去了外屋,他也不知怎会就因和鸴的一句戏言,而有了羞意……
珅儿回身,蹙眉看着镜中的和鸴:“就你胆大。”
☆、忧忧
“公主没生气,奴婢说的就没错。”
珅儿无言,一旁的禾翡制止了她的多话,她平日的小聪明在此刻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禾鸴闭口,拿起珠钗……
“放下吧。”
禾鸴停下动作,劝说她:“奴婢倒觉得公主今日更要尽心妆扮一番,驸马今日满心忧绪不正是瞧见了您的愁色吗?您若打扮鲜亮些,驸马见了也舒心点儿,心情不就跟着好了嘛。”
珅儿枯疼的心因回忆起王谊方才的幽眸而缓和,就允她将那些华饰为自己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