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态憨胖的太子正在院中歇息,周围虽尽是服侍之人,却不见他有丝毫享受之意。
朱瞻基带着胡氏拜见了父王母妃,太子妃见到多日在外的儿子,未开口已露思念之色。
“过来坐吧。”太子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朱瞻基上前端坐,胡氏则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端给太子,却被拦下。
“先搁着吧。”
胡氏微愣,小心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跟随太子已有二十多年,深知他的脾性,便伸手接过汤药亲自劝慰:“殿下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全,这药更该按时服下才好。”
太子轻叹,也深知自己若再不喝她会一直劝下去,索性还是别为难无辜的儿媳,也避免让宫人看了笑话。
见他尽数服下,太子妃便心安啦,转身关心起了儿子:“你离开的这些时日祥儿的身子也看着好转啦,平日不在请安时,你可也得多顾怜她一些。”
闻言朱瞻基露出无奈之色,多日未见,母亲竟先警示他如此之事。
“儿子如今也是为父之人啦,母妃还整日为这些事烦心?”
却见太子妃笑着摇头:“倒是母妃忘了如此重事,幸而你还记得……”
母子二人轻谈了几句,便听太子悠悠张口:“近日宫中琐事繁多,你皇爷爷盛怒僵持,朝堂尽是怨道之气,已有不少大臣都为此无辜丧命,你这几日伴驾可要小心一些。”
朱瞻基面色坦然:“父王放心,儿臣知道分寸。您身体欠佳,平日里也不必为那帮庸才费心劳神,他们如此不解圣意,也是死不足惜。”
“哦?”太子侧目:“你在外多日,却像是洞悉一切啦。”
他眼眸一滞,直言:“皇爷爷高瞻远瞩,自然与那些匹夫想念不同,杀一儆百也不过是震慑群臣之法。”
他言语之笃定在场之人都听得出,只是这看似恭维之语却换得太子沉默相对。他捋着胡须,良久才抬起手:“去吧。”
朱瞻基也并无多言,带着胡氏一同离开啦。
两人悠悠逛到了园子,朱瞻基想起一事:“我出宫时又让人找了一个方子,已吩咐给膳房,你记得尽数服用。”
胡氏心中一暖,自成婚以来他二人相敬如宾,虽存着敬畏,可这偶尔的关心挂念还是令她觉出平常夫妻间的恩情。
“殿下如此费心神,妾身一定尽心调养这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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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城偏处,一座古寺钟声又起。
方圆几里能听闻钟声的地方,都染上了静谧安详,寺中人祈求圣意,寺外人也可同享祥瑞之气。神灵的赐予,仿佛已维护了这片净地生生世世。
往日香客不断的大雄宝殿此刻只有一对母女在虔心跪拜,她们是太子的侍妾与小女。
小姑娘还不懂得敬畏神佛,睁着大眼睛肆意打量那尊金光普照的佛像,心里很是好奇,它如何能保佑哥哥的安康。
想到入神时,原本合十的双手也慢慢放下啦……
“珅儿,不可对神灵无敬无礼。”李氏见她失礼,立即低声严告她。
珅儿懵懂的看了眼母亲,慢慢添了几分不情愿:“母亲日日带我跪拜,也不见它施法让四哥痊愈,我看它肯定是在偷偷睡觉,根……”
“住口……”
“小小丫头,就敢在圣地口出不逊!”
一声斥责突然传来,在这空旷的大殿中更加慑人心魄。
珅儿望着佛像侧边走出的一位老妇人,惊奇不已:“母亲,她听见我说话了吗?”
李氏没有理会珅儿的稚语,疑惑的打量着来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直隐隐浮现……恍然间,她柳眉轻皱,立即搂着珅儿朝她行礼:“妾身不知长公主在此,妾身有罪。”
装着朴素的妇人已年近花甲,眉目间的英锐却不见丝毫弱化,看似让人难以亲近。李氏早年间曾见过她,宁国长公主,圣上的亲妹妹。
“你的孩子?”
李氏蹙眉看着珅儿:“回长公主,是妾身的孩子。珅儿,这是皇姑祖母,快快行礼。”
珅儿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惧怕眼前的皇亲,一直仰头打量着她,却见她也看着自己,想着两人相互呆望的样子,她突然笑了起来……
☆、缘源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