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朱瞻墺脸上的阴云霎时散去:“谢母妃。”
这件事情已无需多论,郭氏不过是因受了太子妃的训斥而将愤怒转嫁给了与朱瞻墉亲近的王谊,是非曲直人人都知晓,一行人倒也不再说起这些,继续游园去啦。
珅儿一路上握着太孙妃的手,跟她说了好多话。
“嫂嫂今日的气色好多啦,以后也要多出来走走,身体才恢复的快。”
她柔语:“我这不是正陪你游园吗?”
“对啦,大哥这几天有看过你吗?”
虽是童言无忌,太孙妃却不能听而不闻,淡淡一笑:“殿下日日都很忙,哪里能时刻陪着我呢。”
珅儿人小却并非什么都不懂,看她的脸色就已经猜出一切啦。
“我知道,大哥一定都在卢姐姐那儿,只可惜嫂嫂身体不好,不然也能陪着大哥四处玩耍的。”
她说得倒是实话,可又能如何,谁让她有了这样一具弱不禁风的身子,天意如此,人如何能变动。
“我身子弱,不能常伴殿下左右,反倒要感激卢儿,她十二岁就陪在殿下身边,深知殿下的喜好,有她照顾殿下我倒也安心。”
珅儿看着脚下的石板,一路听着她的失落,最后仰起头笑望着她:“嫂嫂不要难过,大哥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你对他的好,荃儿又那么可爱,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她听着这话,陷入了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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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爰回去之后被郭氏大骂了一顿,痛心欲绝的跑出了太子宫,却突然止步。
今日一变,那柳树下的公子,还是她曾经熟识的韦侬吗……
王谊已料到她会遭到郭氏的重罚,心有不忍便在此候着,此刻见她哭着出现,不安的心倒是平静了一些。
昭爰再顾不得他人,一头扑进王谊怀中,而王谊这一次也再没有退闪。
繁花落尽,泣声喃喃。
昭爰哭了好久,才从他怀中抬起头:“今天胡闹了一场,全都血淋淋的打在我脸上,好疼。”
王谊蹙眉,昭爰对他的这份心,他究竟该如何对待。
“也打在我脸上,今日你骂的都对,是我太过狂妄啦。”
“不对……”昭爰知道他今日受了多大的□□,生怕他生出什么决绝的抉择:“是我一……”
王谊抬手制止了她的自责,在她未解之时轻轻拥住她,这是第一回,他主动揽昭爰入怀。
昭爰哭着享受这不可期许的一刻,只愿这都不是假的。
王谊贴着她耳边,看着远处的云霞:“与你相识都三年啦,试想三年前,我又怎会如此对你。”他轻叹:“是这些年你对我的一再宽忍,让我都忘记了你还是郡主之尊。”
眼泪无声滑落着,却比方才少了一丝苦痛。原来在未察觉之时,她已在他的眼眸之下长大……
“我不是故意用郡主的头衔逼你。”
“我知道。”
她要说的王谊都能想到,却不想再听见那些自责之语剜割自己的心。
“今日所受之训斥皆是我咎由自取,今后,我不会再伤你的心啦。”
昭爰眸中的光突地凝聚,她抬起头,再无顾忌的轻吻在王谊耳际。
突来的温热却灼伤了王谊的心,他愁色愈浓。漫天云兴霞蔚,又有何人能看清他眼中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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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很快知晓了太子宫的险情,十分的恼怒:“我本以为你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已没有当年的书生气,谁知竟比从前还要愚钝!一旦你韦侬的身份走露,皇叔会永远将你弃如敝履!”
王谊面色铁青:“是王谊失职。”
“你怎么啦,往日的意气都哪儿去啦!”王谊的颓意令他愈加愤怒。
王谊唯有强忍下那些在大局面前微不足道的煎熬,冷语:“无事,王谊定当引以为戒,今后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朱瞻基对他过于了解,知晓他此刻心底的挣扎,却只警告:“你该知道,从昭爰信任你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护你的盾牌,而是一把置你于死地的利刃,稍有不慎便会毁你于无声处。我不管你对她是真情虚意,绝不能让她刺穿你。”
王谊眉头深锁:“是。”
有惊无险的事给了王谊重重一棒,朱瞻基训斥的都对,自他利用昭爰的护佑那时起,他就又多了一把能刺穿自己的利刃……曾以为回京后的日子能好过从前,却不知更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