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嫁给了太子——耳东霁
时间:2022-03-10 07:24:44

  方氏神情恍惚间,瞧见云香那张烧伤遍布的脸时,突然尖叫一声,捂住脑袋,原先那些被她刻意更改过的记忆,这一瞬间全涌了进来。
  这一瞬间,她全都想起来了。
  是了,十三年前那场走水里,害死徐令娴的不是徐令姜,而是她啊!!!是她在徐令娴和徐令昭之间,选择了救徐令昭,才会让徐令娴殒命的!!!
  “啊!!!娴儿,娘错了!娘错了!!!”方氏惊叫着,蜷缩一团,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娘不是不愿意救你,实在是娘没法子了呀!你爹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娘只能靠你弟弟傍身啊!若你弟弟有个好歹,娘就没倚靠了呀!娴儿,娘不是不愿意救你,娘是打算救完你弟弟,就回来救你的!娘也没想到,那个柜子会突然倒下来!”
  方氏说着,膝移着走到云香面前,突然拽住她的衣摆,不住磕头:“娘错了!娘真的错了!!!娘给你磕头了,娴儿,你就原谅娘吧!娘实在是没法子了呀!!!”
  徐弘礼气的脸色发白,他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抬手就给了方氏一巴掌:“你这个毒妇!虎毒尚且不食子,娴儿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方氏被打的一个踉跄。
  若搁在平常,她现在早就跳起来和徐弘礼吵嚷了,可此时她神色惊惧,只不住又爬到云香面前,拽着她的衣摆,不住磕头求‘徐令娴’原谅她。
  瞧她神色混沌的模样,多半是疯了。
  徐令昭呆呆立在原地,脸上血色消失殆尽,他怎么都想到,害死徐令娴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们母子俩!
  “娴儿,你要怪就怪娘吧!你别怪你弟弟!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
  方氏还在不住向‘徐令娴’叩头求饶,云香想朝后躲,却被方氏拽住裙摆动弹不得。徐令昭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此时正涓涓冒着血珠。
  徐弘礼气的嘴歪,瞧见李慕载眉眼间隐约露出几分不耐烦,只得压下姊妹所有的烦闷。小心道:“殿下,贱内旧疾复发了,可否容臣带她先下去?”
  李慕载的目的已然达到,便不耐烦摆手,让他们滚了。
  待他们出去之后,李慕载才转身,推开旁侧的隔间门,一道窈窕的身影,坐在桌边的徐令姜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李慕载上前,见徐令姜揽进怀里,大掌一下又一下顺着徐令姜的脊背,无声安抚着。
  徐令姜忘了走水那一夜发生的事,这些年她一直背负着,害死徐令娴的内疚而过,如今乍然得知真相时,情绪便有些收不住。
  她怎么都没想到,徐令娴真正的死因,竟然是因为方氏。
  骤然得知这个真相时,李慕载曾想过要方氏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思索一番后,他又改主意了。
  打蛇打七寸,方氏内心最大的恐惧,是她间接害死徐令娴这件事,那他偏偏要将这件事当着徐弘礼父子的面掀开。过去十三年中,徐令姜所遭受的种种,他要方氏加倍偿还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徐令姜才平复好情绪。她从李慕载怀中退出来,用帕子擦着眼泪,低头问:“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查起了这件事?”
  李慕载抿了抿唇角。
  沉默须臾过后,李慕载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不是突然,是我在调查我父王谋逆一事时查到的。”
  徐令姜疑惑不解看着李慕载。
  这件事,怎么又给端贤太子谋逆扯上关系了?!端贤太子谋逆一事,不是在这件事之后么?!
  李慕载道:“当年徐家走水,非天灾而是人祸。”
  徐令姜满目惊愕看着李慕载。
  李慕载没敢看她,他垂眸盯着桌上的花纹,继续道:“当年徐老太爷无意中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被今上派人灭口了。”
  理智告诉李慕载,同徐令姜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但李慕载过不了他心里的那一关。沉默须臾,他又接着道:“但此事被我父王误以为是我皇爷爷的手笔,父王让人暗中示意叶筠以走水结案。”
  这十三年来,徐令姜受的委屈,一半是因为方氏的颠倒黑白,另外一半,则是因为端贤太子插的那一手,若不是端贤太子示意叶筠以走水结案,或许这些年,徐令姜就不会过的这么苦了。
  春风暖软,吹的院中花树簌簌。
  好一会儿,徐令姜才从这些接二连三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就对上了李慕载愧疚不安的眼睛。
  徐令姜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过来,李慕载在愧疚不安什么。
  她主动靠过去,伸手圈住李慕载的腰,靠在他胸膛上,轻声道:“我明白的,当年端……父王会那么做,也是好心想保住我们家人而已。我都明白的,你不必觉得自责愧疚。”
  “令姜,我……”
  “若你真觉得自责愧疚,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李慕载看着徐令姜。
  徐令姜狡黠笑笑:“以后好好对我。”
  李慕载怔了一下,旋即抱紧徐令姜,认真而笃定道:“好。”
  两场春雨过后,天便热起来了。
  到三月时,“病”了月余的赵承贞,突然下旨说他久病不愈,已没有精力再操持朝政了,遂决定将皇位传给太子李慕载,她则搬去行宫养病。
  圣谕一下,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自开国以来,赵承贞第一位皇帝正值鼎盛之年时,便传位于太子的。朝臣们私下议论纷纷,但面上谁都不敢表露出来。毕竟李慕载监国这月余,不像端贤太子那般温润仁慈,行事手段反倒颇像杀伐果断的先皇,一时无人敢去触李慕载的霉头,便顺着赵承贞的旨意,恭请李慕载登基。
  李慕载“苦辞”两回无果后,这才应允下来。
  赵承贞很快便下了退位诏书,然后便携皇后去行宫养病了。李慕载则顺从民意,登基为帝,将年号改为永和后大赦天下,还根据各地情况分别减免了赋税。
  一时举国上下欢庆,载歌载舞恭祝新帝登基,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只有一个地方例外——当今国丈徐弘礼的府邸。
  当初李慕载监国时,徐弘礼便已经开始畅想,李慕载登基后是不是会封他为国公爷。可在徐令娴之死的真相被挖出来之后,徐弘礼便知道国公爷是不是可能了,相反以后他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可他没想到,就算他夹着尾巴做人,李慕载照样没放过他!
  前两天,工部负责督建的河堤塌了,李慕载大怒,将参与此事的人都打入狱中,就连他这个国丈也不例外。
  后来,虽然他被放出来了,但他的里子面子都没了。不仅如此,前两天柳州那边要修水库,需要工部派个人去监督。按说派个小官员去就行了,但李慕载却直接点了徐弘礼去。
  徐弘礼苦不堪言,但他也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便只得咬牙谢恩领了圣旨,只是在回家后,徐弘礼没忍住,又给徐令姜递了个请安的折子。
  徐令姜收到折子,从头到尾看完以后,便将折子压下,转头冲兰姨道:“兰姨,我记得蜀州那边新进供来了香竹纱,听说那个做衣很是凉爽,回头你去娶些送回去给我爹爹,就说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一片心意了。”
  徐弘礼这个时候给她递请安折子,目的是什么,徐令姜一清二楚。
  但他们父女情分淡薄,除非徐弘礼遇到性命攸关的事,否则她都不会插手。
  最后,没等来李慕载收回成命的徐弘礼,只得穿着徐令姜送他衣料做的衣裳,如丧考妣去了柳州。
  没过几日,徐令姜待在宫中无聊,便让秋荻拎了兰姨做的酸梅汤,一同去看李慕载。
  徐令姜过去时,恰好在殿门口遇到了徐令昭。
  之前的徐令昭像是一只骄傲自负的孔雀,每次见到她时,都没有好脸色。可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他身上的骄傲自负好像都被磨掉了,如今只剩下疲倦沉默了。
  徐令昭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徐令姜,他愣了下,旋即朝后退了两步,拱手行礼道:“臣参见皇后娘娘。”
  这次的语气里没有不满,没有愤恨,没有厌恶,只有沙哑。
  徐令姜扫了徐令昭一眼,轻轻颔首算是回应,继而便转身朝殿内去了。
  “皇后娘娘……”
  徐令昭突然叫她。
  徐令姜转头,看过来。
  一身铠甲的徐令昭立在日光里,目光复杂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徐令姜没说话,过了须臾,徐令昭什么都没说,只匆匆冲她行了个礼,便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徐令昭一走,徐令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与徐令昭之间,不是一句对不起,便能将过去那些伤害一笔勾销的所以倒不如保持现状的好。
  待徐令昭走了以后,徐令姜转身进了殿内。
  一身常服的李慕载正坐在案几后批奏折,听见脚步声之后,他手中的笔没停,声音里却带了笑意:“你今日又给我送什么汤来了?”
  “酸梅汤。”
  李慕载握笔的手一时没收住,笔锋划破了纸张,刚写好的折子瞬间废了。
  李慕载只得搁下笔,又是无奈又好笑的靠在椅背上,望着向他走过来的徐令姜,笑道:“怎么又是酸梅汤?不能换个别的么?”
  李慕载在吃食上一贯不挑,可架不住徐令姜这几日天天让他喝酸梅汤。
  徐令姜将盛着酸梅汤的白玉碗放在案几上,一本正经道:“不能。”
  李慕载哑然失笑。
  正要说话时,徐令姜先一步握住李慕载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认真道:“是她想喝的。”
  李慕载呆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令姜抿唇一笑,又语气温柔重复了一遍:“恭喜你,你要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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