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这般,她的一句「我在」,他便心满意足了。
莫寻却假装抱怨,“你又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陪着我。”
当他说出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慕思年仿佛豁然开朗。
“所以?”
莫寻立刻接话,“所以,你给我解封内力。”
“呃……”话锋转得太快,慕思年始料不及,她愣了一瞬,笑意从脸上漾开,“这跟我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陪你有关系?”
分明是瞎扯!
莫寻深以为然,郑重点头,“要是我房里放着火炉,你肯定不会进来,你解封我的内力,我能自己暖身子,就不用火炉了,你就会过来,这不就是有因果的?”
慕思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哑然。
是啊,那热火朝天的炉子,还五六个,她一见这阵仗。不,一听就已经下意识想逃离了,哪里还会靠近?
想要见莫寻,她也就待一小会儿,然后就忙去了。
这对莫寻来说,一天十二个时辰,那么一时半刻的,远没有达到他心里的期望。
但是,慕思年并未松口,内力一解封,若是有个万一,谁知道莫寻会不会故技重施呢?
“也就这两天而已,又不是长此以往都这般,你先忍一忍。”
莫寻强调:“可是,我想见你,我一天到晚见不着你人也就算了,你还不让我出门,我一出门你就生我的气。”
反正,他挺委屈的。
倒也不是慕思年不给他出门,关键是那也得莫寻自己能出门才行啊!
他的身体状况,一步三摇晃的,别人不知道的,都以为他随时能埋了呢,也就今天他才好一些而已。
情况如此,慕思年只能勒令他不得随意走动。
于是,就有了莫寻如今的不满和抱怨。
“你自己的……”情况你不清楚?
慕思年话还没说完,莫寻打断道:“我这就叫人把火炉搬过来,取暖!”
说着,莫寻就要起身出门。
刚没走两步,他却猛然被一只手拦腰搂过,被一把带到了慕思年身边,稳稳落座。
慕思年微笑着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声音轻柔道:
“乖,别乱动,我给你解开就是了。”不用这么狠!
这下莫寻终于高兴了,笑得那双灵动的狐狸眼一闪一闪的。
一如方才,他做出一副准备好了的模样,等着慕思年给他解封。
一瞬间,内力化成的细针没入穴位,莫寻顿时就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他将内力调动起来,传遍全身。
他亲了亲慕思年那光洁莹润的额头,声音里似乎带着跳跃的欢愉,“思思,既如此,那我先把床暖着。”
莫寻直接往慕思年的床走过去,脚步随着心情的欢欣而轻快了不少,虽然还是带着一点漂浮。
慕思年惊愕,思维有点跟不上莫寻,“你……你不是回你的房间?”
不然,她做什么要给他解封内力?
莫寻瞪大了眼睛,很是疑惑,“思思,我不是说了,要侍寝的?”
说着,他甚是自然地躺了上床,又十分自然地盖好被子。
慕思年抚了抚额,无奈地走到床前。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莫寻,在想着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
“我的意思是,我给你解开内力,你回自己房间睡。”
要不是看他身体不适,估计慕思年想把人扔出去。
莫寻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他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眸子里划过一道精光,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魅,“思思,我可没说过,你给我解开,我就不侍寝的话,少冤枉我。”
莫寻说得极为委屈、幽怨,慕思年听了都得自我怀疑,不忍心责怪他。
慕思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思来想去,她要不要趁着莫寻睡着了,偷偷离开算了。
不过,要是她就这样跑了,难免显得有点……怂。
传出去了,就挺丢人的。
但是,她的腿不听使唤,已经强烈地想要往外走了。
忽然,她的腰被一双手臂圈着,将她往床上一带。
她下意识做出反应,一边膝盖抵在床上,支撑着身子,没彻底向床上扑去。
“思思,这么晚了,还不睡?”莫寻语气放得十分温和,那是直击心脏的柔情似水。
慕思年静静对看着他,他的眉眼,他的神情,一一尽收眼底。
他使起坏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见她出神,莫寻又顺势把她往里一拖。
慕思年回过神时,她整个人就已经在床上了。
只见莫寻笑得温柔,“思思,该歇息了。”
慕思年敲了敲他的头,一脸漠然。
也算是「认命」了吧。
“莫寻,往里面一点。”
于是,他挪了挪,给慕思年让出了位置来。
慕思年一躺下来,就感受到了床铺上的暖意。
只是,大夏天的,她并不需要这温暖,热!
立刻地,莫寻见她躺下,就迅速黏了过去,躺在了她怀里,看上去十分惬意。
慕思年推了推他,“你别靠这么近。”
“这样睡得香一点。”莫寻在她怀里蹭了蹭,贴着她耳边低语。
慕思年不禁呲笑一声,调笑道:“是你睡得香一点吧?”
虽然莫寻搂着她是有一点热,但是,莫寻的体质微凉,也算是能接受。
所以,她就让莫寻占一占便宜。
“疼不疼?”
莫寻手指轻抚她肩膀上的牙印,他有点后悔了。
后悔自己咬她了。
“你觉得疼不疼?”慕思年握着他的手,反问他。
莫寻看着那似要渗出血来的、红紫红紫的牙印,轻声道:“疼……”
慕思年摸着莫寻的脑袋,笑道:“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莫寻直愣愣地盯着慕思年,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扒拉开自己的衣裳,露出肩膀。
慕思年不明所以,好笑地看着他。
只听莫寻认真道:“思思,我让你咬回来。”
慕思年面上一顿,轻笑出声。
这样的莫寻,实在是有趣。
这样的一幕,也委实熟悉。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可别说是我欺负的你。”
莫寻说得坚定,“不会!来吧!”
他说着,还扭过了头,不去看慕思年。
“你不是怕疼?”
记得之前,被磕一下碰一下,他都是要喊一声疼的。
如此,莫寻就像是要豁出去一般,不顾一切。
莫寻矢口否认:“不怕!”
慕思年指尖划过锁骨,比划了一下位置,张口就咬。
莫寻在慕思年靠近的那一刻,眉头微蹙,做好了承受疼痛的准备。
但他却是感受到了脖子间的停留了一瞬的温热,他先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而后笑得温柔。
“别开心太早,虽然我不咬你,但是……”
慕思年嘴角一勾,再一次靠近莫寻的肩膀处,莫寻只觉得酥麻了一阵。
“得收点儿利息!”她压低了声音,在莫寻耳边补充道,低沉和缓的音调慵懒又戏谑。
暗香浮动,雪上红梅正妖艳。
她把莫寻搂在怀里,青丝交结满铺。
看着怀中人睡得香甜,她却是一夜无眠。
又得在大白天补觉了。
第92章
起床气延迟?
翌日
阳光从窗户洒进屋里,慕思年顶着满是红色血丝的眼,歪着头看了看怀里的人,饶有兴致地戳了戳他的脸。
不得不说,大概是因为常年以药养身的缘故,莫寻的皮肤滑溜溜的嫩,都快比她的脸还润了,让人很难忍住不多戳几下。
只见他只是眼睫轻颤了一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这时,她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是一阵还算轻盈的脚步声,走着走着就在屏风处停下了。
“主子……”
肖潇那有些缥缈的声音从屏风的另一边传过来,像是想叫醒她又怕打扰到她似的,不敢大声叫喊。
见慕思年没回应,肖潇又稍微提高了声调,继续喊:“主子,该起了。”
慕思年亲切地捂了捂莫寻的耳朵,慵懒而和缓地道了一句:“知道了……”
听到回应的肖潇心下一阵诧异。
慕思年起床气大,肖潇是深有体会的。
她没想到,慕思年今天这么好说话,被叫醒了竟然没发火!
“那主子你赶快,我去给你准备洗漱。”
肖潇见慕思年没生气,连说话声的不自觉放响亮了,还带着一丝丝喜悦和清脆。
“唔——”怀中的人动了动,许是被吵醒了,放在慕思年腰上的手紧了紧。
慕思年见状不悦地皱了皱眉,轻抚了他几下。
忽然,肖潇又走了进来,她又放开了嗓子,乐呵道:“主子,都准备好了。”
听听这大嗓门,一大早的,还真是挺让人觉得聒噪的。
慕思年木着脸果断丢给她一个字:“滚!”
肖潇顿时一个激灵,有些懵。
不明白慕思年为何突然生气了。
难不成起床气还能延迟?
不过,既然慕思年下令了,她只能服从命令,一脸问号地挠了挠头离开了。
莫寻不满地在慕思年怀里蹭了几下,“唔……困!”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睁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甚清明的眸子,迷迷瞪瞪,看上去十分惹人。
慕思年理了理莫寻那几丝调皮地蹭到她脸上的头发,不由自主地放温柔了声音,道:“再睡会儿。”
莫寻悠悠闭眼,又重新睡了过去。
慕思年则是懒懒地打了个困意十足的哈欠,顶着一脸跟做了一晚上贼似的憔悴,悠悠地起床了。
她洗漱过后,连妆都懒得梳,就直接用早膳了。
她本就困着,脑子都有些浑浑噩噩的,睡意正浓。
如果不是饿了,得满足身体所需,估摸着她此刻是不会起床的。
“主子,你昨晚没睡好?”肖潇见慕思年哈欠连连,没精打采的,就忍不住问出口了。
“嗯,睡不着。”慕思年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慵懒和困意,就跟她昨晚真去飞檐走壁了一般。
肖潇一想起今天是要给莫寻拔除冰蟾心的,心中不由地被提起一块大石头来。
慕思年精神头不足,要是这会儿给莫寻拔蛊,确定不会手一抖,就给弄错了?
“主子,你不会这副样子,就去拔蛊吧?”
慕思年悠悠转头看向她,半眯着眼睛,什么都没说,实际又什么都说了。
饶是再精湛的医术,她也不会这般冒险。
更何况那人还是她的小狐狸。
反正,还有时间,她可以先补上一觉,到了下午或者晚上再动手也不迟。
肖潇心领神会,瞬间松了口气。
要是在精神状态不佳的情况下进行拔蛊,还是那么凶险的冰蟾心,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等慕思年用完早膳了,莫寻还是没醒。
她往床上一趟,莫寻就立刻靠了过去,缠着她不放。
要不是莫寻那平缓的呼吸声均匀,他那可怕的自觉,都快让慕思年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装睡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莫寻终于醒了过来。
他瞧着怀里的人,笑得温润。
他只需稍微抬头,唇瓣就能触碰到眼前人朱唇。
看慕思年睡得香甜,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还贴心地替她盖好了被子。
只是,他大概是忘记了,如今的时令正值夏季,慕思年不需要被子的温暖。
所以,他才给她盖上没多久,被子就让慕思年给掀开到了一旁。
无意中,莫寻又瞥见了她肩膀上那触目惊心的红紫牙印,顺带着想起了昨晚自己肩膀上的那一阵酥麻感,还有慕思年说的「收点儿利息」。
他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肩膀,脸颊上顿时飘过两朵红霞。
他虽向来一尘不染,但也能猜到是什么。
莫寻来到镜子前,轻轻撩了撩一边的衣裳,露出莹润的肩膀。
白皙的皮肤上,那妖冶的一点红,显得格外耀眼。
他勾起嘴角,漾开了脸上的温润,眼底的温柔逐浪如潮,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忽而,满眼的柔情换做了无尽的忧愁。
今天,是他要将冰蟾心拔除的的日子,他心里头的担忧大过喜悦。
眼下,式微不曾传来任何消息,也不知灯前盏有没有成功拿到?
就算拿到手了,时间紧迫,来得及带回来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若是没有灯前盏,他能拦得住慕思年以身犯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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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抬头,望着那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宛如伺机而动的狼群。
他也不知道,仅凭他一人,还是在受了伤的情况下,能否在他们的围攻下逃出生天?
又能否将灯前盏及时带到锦官城,给到慕思年?
“别挣扎了,无论如何,你都没有出去的机会,更没有生的希望,放弃挣扎吧,可怜的小虫子!”
邬子虚抬了抬手,瞬间又是万箭齐发。
他那放肆的笑声,不断在耳边环绕,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式微猛地目光一寒,眉头一皱,握紧手中的刀。
拼了!
霎时间,千万箭雨纷纷,一柄寒刀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