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看风萧有些不对劲儿，总是问他记不记得谁的事，也自我反思了一番。
但无论如何，他都觉得，他不可能见过慕思年，更不可能与她关系很好。
于是，他干脆就不去想了。
“风萧，西筮的使臣来访，皇上这么急着诏我回去，应该是遇到麻烦了，我们下午就出发吧。”
待莫寻收拾了一番，用了些膳食，就准备启程了。
临走前，莫寻还提醒了一下风萧，说要把这房子退了。
风萧见他以为这房子是暂时租来，也是一阵无奈。
他找谁退去？
第97章
点兵赴边境
乾坤宫
慕思年一回来，皇帝便召了太子慕瑾年、左相叶阑骁以及兵马大将军闻人靖诚议事。
“父皇，西筮此次派使臣来访，是何目的？”
皇帝递给慕思年一封书信，上头印着西筮的国章。
慕思年大概阅览了一下，其中意思便是：西筮如今闹旱灾了，国内流民四起，想要向北洛借一批粮食以及银两，以解燃眉之急。
而且，西筮的使臣大概这一两天就会到达玄玑城，与北洛皇帝面谈此事。
“西筮这是要将我们北洛的国库掏空啊！”慕思年看着上面那惊人的数字，只觉得西筮不安好心。“粮食三千石，白银两亿两，西筮还真是相当有魄力，能借这么多！”
话音刚落，四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听慕思年那讽刺得语气，满满的质疑，以及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慕思年说他们是硬抢一般的态度，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看他们都怔住，慕思年笑问：“怎么？儿臣说的不对？”
皇帝假咳了一声，以示缓解尴尬。
“思年，借不借在于我们，我们也要考虑北洛的情况，得为北洛的百姓着想，等西筮使团到了，我们再作商议。”
慕思年扫了一眼，发现在座的几位，都十分赞同皇帝的说法。
还真是一脸天真。
“父皇，儿臣劝您还是赶紧下旨，让闻人将军带兵，先守住边境吧。”
听得此言，明显是要宣战的意思，左相顿时沉了脸，显然是不赞同此般做法的。
他语重心长道：“皇上，臣认为公主殿下所讲实在不可为，且不说我等借不借，既然那西筮的使臣要来，总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点兵去边境，那不是要西筮认为，我们不但不借，还准备开战吗？要是到时候传了出去，理亏的还是我北洛啊！臣还请皇上三思！”
慕思年瞧着他们这几人，一个个气定神闲地要讨论借不借、如何借的问题，怎么就不多想想别的呢？
她心下一阵怅然。
如果不是她留了个心眼，先前查到了西筮的动静，又去边境逛了一圈，就凭屋子里的这四人，说不定等大军压境了，才幡然醒悟吧？
她无奈叹气一声，还有些淡淡的忧愁。
“父皇，不是儿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西筮都已经集结好军队，在边境等着了。这一次，恐怕他们不是来借的，是来抢的。”
此言一出，吓得皇帝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终于慌了。
“思年，你确定真有此事？”
慕思年已经不想多说了，但奈何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得重复一遍。
“确有此事，儿臣大概看了一眼，应该有个七八万人马吧。”
皇帝狐疑起来，觉得此事有假，毕竟慕思年说的时候，是一副满不在乎、轻松淡然的模样。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不假，根据他对慕思年的了解，他的女儿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就没怎么见过她着急。
“皇上，臣请领兵出战！”
闻人靖诚突然半跪下来，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讲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此时应是热血沸腾的。
皇帝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闻人靖诚，来回踱步了几圈，有些拿不定主意。
或许太子有些看不过眼了，便附和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西筮都在边境集结军队了，那么就算不是开战，我们也要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皇帝并不在意开不开战，他在乎的是在边境的百姓。
如果战火纷飞，受战乱之苦的还是百姓。
他自知虽不是什么千古明君，但他却明白，作为一国君王的所作所为，得以百姓为先。
“左相，此事你怎么看？”
叶阑骁长叹一口气，看着似乎也有些迫不得已，“皇上，如果真是西筮存心不良，那我等也没必要做那缩头乌龟，臣知道皇上的顾虑，但……也没有办法。”
不管北洛开不开战，只要西筮有异动，百姓也要不得安宁，那还不如积极迎战。
皇帝站住了脚步，又仔细斟酌了一番，终于下了决定。
“闻人靖诚，朕命你点兵十万，稍作修整后即刻出发边境，不得有误！”
闻人靖诚立刻作揖俯首，“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又大手一挥，道：“都下去吧，朕想静会儿。”
于是，大殿内只留下了皇帝一人，他叹气连连。
“莫爱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突然觉得，他以前怎么都没有这么想要莫寻在的强烈愿望。
慕思年走在最后头，不小心听见了皇帝的那一声念叨，脚步一顿：他也快回来了吧？
她出了乾坤宫，并没有直接回漱月宫，而是去了一趟军营。
“闻人将军，这次，你带上先前特殊训练过的将士吧，本宫相信，将军也想看看他们训练的效果如何？”
闻人靖诚本来也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上他们，此时慕思年给出了指示，他也不再思前想后。
“好，臣将他们一并带上。”
虽然他们都是些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新兵，但他也想看看他们经过特殊训练后，用于作战的效果如何。
反正，他们也就是一并带上的，也权当是积累经验了。
“不，本宫说的是，要将他们全部带上，加上他们，一共十万人。”
“殿下，这……”闻人靖诚犹豫了。
如果将他们尽数带上的话，怎么说也得有三万人，万一真要打起来，不知他们能不能担得大任？
“他们在军营里，已经受到了最好的训练，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实战经验，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加以利用？
况且，若是真打起来了，他们的那一身本领，也算是可用来为国效力，对得起这些日子对他们的培养了。”
这三万人，是当初慕思年得知西筮有所异动时，就已经筹划着要培养出一支别样的军队来。
他们借鉴了军营里已有的训练方式，以及慕思年影卫的训练精髓，将二者结合起来，相信会大有收获。
而事实也如此，这三万人，精通消息打探、潜伏、侦查等，且所学的身法、武功，也是经过调整的，追求快、准、狠，与刺客一样，在三招之内，必取其命。
思来想去，觉得慕思年所说有理，闻人靖诚也就不再迟疑，决定将那三万人悉数带上，出征。
至于到时候如何用，相信用兵如神的兵马大将军会安排妥当。
第98章
使团到访
两日后，西筮使团到达玄玑城。
西筮太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他的队伍，一路神色嚣张。
在城门口迎接他们的正是左相叶阑骁。
一朝丞相亲自相迎，既合乎礼仪，也表示了北洛王朝对贵客的重视。
叶阑骁见马背上的那人，一身紫衣，装束华贵，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即使是见了他这个一国之相，那人也没想要搭理他。
“可是西筮太子？”叶阑骁颇有礼貌地问，脸上一丝不苟。
终于，西筮太子扭动了一下他那高傲的头颅，看向叶阑骁，但眼中的狂傲仍不减半分。
“正是。”他说起话来也是十分傲慢，“想必，你就是北洛左相叶阑骁大人吧？”
“正是叶某。”虽然叶阑骁对于西筮太子的态度十分不满，但奈何人家是作为使臣出使到北洛的，要是一个不谨慎，让人抓了把柄去，还不知道怎么诟病北洛呢？
所以，即使心中不爽，为了北洛，那也得憋着。
西筮太子随意地瞥了一眼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只见他忽然皱了眉头，摆出一副不甚愉快的模样来，“叶大人，我国使团来访，怎的不见贵国太子前来？”
叶阑骁昂首，与之对视，说话掷地有声，既客气又不失傲气，道：“太子殿下，依照北洛章法，他国皇子、公主来访，着二品以上大员相迎。而我国皇帝为表对太子殿下以及西筮使团的重视，派遣叶某前来城门迎接。”
任凭叶阑骁说得天花乱坠，西筮太子并没有要买账的意思。
他们此次前来北洛，本就是不怀好意，当然要趁此机会好好刁难一番。
“这么说，北洛的皇上派了你来，就是给足了西筮使团脸面的？”
叶阑骁在官场上待了这么多年，此中门道又怎会摸不透？
对于西筮太子的不客气，叶阑骁十分从容淡定。
他说得铿锵有力，“太子殿下，不管是于您，还是于西筮使团，我朝确实诚心诚意。”
说白了，也就是：没错，老子们给你们脸了！
在叶阑骁这里，西筮太子见没能讨到什么好处，也就冷哼了一声，跟着叶阑骁走了。
而叶阑骁心里也有了打算。
西筮来着不善，一定要好好挫一挫西筮使团，尤其是西筮太子的锐气。
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能在北洛王朝空手套白狼，捞到什么便宜好处。
虽然，西筮使团来了，但叶阑骁却没有立刻带着他们觐见皇帝，而是先把他们带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住所，四周有御林军驻守，安全得很。
西筮太子环顾了一下周围，毫不客气道：“怎么，这就是北洛的待客之道？不把我等安排在皇宫，反而安排在这小庄子？”
叶阑骁还是板着一张面瘫脸，波澜不惊。
“还请太子殿下见谅，我朝君王节俭，所修宫殿并不多，容纳不下太多人，只能安排西筮使团住在宫外，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叶阑骁说得声情并茂，让人看不出所说是真是假。反正，情绪上的功夫就做得挺好的。
“本太子听闻，北洛的皇帝只立一位皇后不纳妃，本以为是北洛皇帝情有独钟，却不曾想，原是养不起的原因啊！”
西筮太子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一番，气得叶阑骁面色铁青铁青的，但由于要做好面子功夫，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干忍着。
不过，既然他们太子自己都说北洛不富裕了，那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承认了。
毕竟这次他们来访北洛，是别有目的的。
“是啊，北洛确实不比西筮豪横，以我们北洛的国库，也养不起那么多嫔妃啊！”
叶阑骁说着，还顺带了一丝丝惋惜和可悲之情，似乎北洛皇帝果真是因为穷才养不起嫔妃的一般，不知让皇帝听了去会作何感想。
等安顿好了西筮使团，叶阑骁又赶紧入宫复命去了。
此时，莫寻也从锦官城赶了回来，正在面见皇帝。
皇帝见到了莫寻，一看来人，发现他脸上煞白，身子弱不禁风，走路都有些摇晃，只觉得十分心疼。
“莫爱卿，你先坐！”
莫寻刚想行礼，就被皇帝阻止了，还给他赐了座。
可以看出，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宠信莫寻，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在他眼里，更是多了一丝父亲对儿子的情感。
“臣多谢皇上。”莫寻作揖谢恩，说话时还是有气无力的。
皇帝叹着气，一阵懊悔，“早知莫爱卿你是这么个情况，说什么朕也不会让你这么着急赶着回来了。”
也不知莫寻如今这个单薄的身板，是怎么经得住日夜奔波劳碌，在短短两三天内赶回来的？
“劳皇上挂念了，臣并无大碍。”
莫寻笑得温润。
他在皇帝面前，总是收敛了那一身的冰冷而霸气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仅此而已。
两人唠嗑了一会儿，皇帝也不敢让他累着，就趁早让他回去休息了。
临走前，皇帝问他：“莫爱卿，你是回相府，还是去漱月宫？”
莫寻表现出一脸茫然，又立刻回道：“皇上，臣自然是回相府。”
皇帝一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莫寻与慕思年相处得还算不错，他不应该去漱月宫才对吗？毕竟两人也是有那么几天没见了。
他实在想不通，但既然是莫寻自己的决定，又是他的私事，皇帝也不好干预过多，也就不再过问。
莫寻刚出门，就碰见了来复皇命的叶阑骁。
叶阑骁见了莫寻，先是心头一震，震撼于莫寻身体上的变化，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淡。
“莫相大人回来，叶某在此道贺了。”
虽然叶阑骁向来与莫寻不对付，但他不得不承认，莫寻是有治国之才的。
而眼下又来了西筮使团到访以及借粮借钱这么一出，多个人多个主意，他自然是欢迎的。
“多谢。”莫寻对于叶阑骁，要说什么时候看他最顺眼，估计也就此时吧。
以往，他们两个只要站在一块，那肯定是有得吵的。
叶阑骁觉得莫寻过于激进，莫寻也认为叶阑骁太过刻板。
叶阑骁说莫寻摆弄权术，手段狠厉，拉帮结派，妄想一人独大。
莫寻道叶阑骁枉顾圣恩，于民于国有利者不用，固守陈法不进取。
这两人，只要碰到一起，只要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
就算皇帝想要拉架都拉不住，试过两三次后，他就十分自觉地成为一个看客，更不可思议的是，有时皇帝无聊了，对于他们吵架竟然还挺喜闻乐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