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绵没有再打回去,而是美滋滋地打开了微信,她这会儿太开心了,胸膛里满溢着一种兴奋快乐的情绪,好像一瓶被摇晃得快要喷薄而出的可乐,她想一股脑地把那些情绪都倒出去。
她翻着通讯录,翻了一会儿,手指的速度本来很快,渐渐又慢了下来。
她倒给谁呢?
她有朋友,很多朋友,但她们并不知道魔法少女的事情,况且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贸然地说这些不合适。她也有家人和亲戚,但她能和谁解释自己的奇遇?她不可能把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发进“相亲相爱一家人”里。
她翻着通讯录,越翻,喜悦的情感就越淡,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一种酸涩的缺失感。
如果要给这种感觉命名,它只能叫孤独。
她当然可以在互联网上发帖,讲述自己的奇遇,收获无数的回复,那些回复可能在一种“我相信你是魔法少女”的基础上建立起来,但谁都知道,那是假装的。当她关上电脑,回到房间,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看向自己。
一切的喧哗突然消失,孤独感再次降临,或者说,它从来都没离开过。
那也太难受了。
木绵这么想的时候,刚好,她滑到了李斐的名字,在她朋友圈的最下面。
分手之后,有段时间她常常偷看他朋友圈,试图了解他的情况,但他从来不发朋友圈。她再看,还是空的,看得她都觉得自己没意思了。于是她就给李斐改了一个乱码备注,让他直接沉到朋友圈的最底层,每次翻起来都是一场折磨,渐渐地,她就不再翻了。
直到今天。
她看着李斐的头像,觉得,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分享她现在的心情,那就只能是李斐。他知道她的过去,也知道她的现在,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渴望什么,也知道她讨厌什么拒绝什么,所以许多的解释工作都不必做,她可以单独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只要她不期待他的回应,他就是最好的那个倾听者。
于是,她打开了李斐的对话框,开始打字。
“我在单位干得不舒服,辞职了,刚好有人找我,好像是正规异能者组织,有编制的那种。他们说我过去可以当副局长,待遇很好。”
打到这里,木绵缓了一口气,她不会把这些东西发过去的,就像她曾经在这个对话框里打了很多个“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最后都一一删去了,这一次她也会删掉。
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木绵一个人放肆了起来。
她继续打字:“我完全都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奇遇,我写辞职信的时候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知道可能我又要回到大四刚毕业时候的样子,忙碌匆促,心里不安稳。不过,既然那个时候我能熬过来,以后也可以。也不知道你那段日子怎么过的。李斐,如果我想更仔细地了解你的那段经历,我其实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工作得怎么样,开心不开心,吃饭睡觉规律不规律,这种问题如果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你有想过我吗?有过后悔吗?”
木绵越打字,她手底下输入的东西就越和一开始的目标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偏移,从普普通通的对话一点点地变得琐碎私密,没有逻辑性。
打完这些,她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倾吐得差不多了,开始删除。
然而,删到“想过”和“我”之间的时候,对话框一闪,对面突然发了条信息过来。
“有没有人来找你?”
木绵被这个突如起来的信息,吓得手一抖,指腹一碰——
对话框里的东西全都发送过去了。
木绵呆滞了。
绿色的框里密密麻麻都是她打的字,好长,好密,好想死。
为什么要打得这么长,她难道想在李斐的对话框里植树造林。
有那么十秒时间,木绵连心跳都停滞了,手脚发凉,头脑发热,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完了”。
过了这十秒,她的理智才恢复一点儿,她疯狂地按那个绿框,选中撤回,点击。
绿框消失,木绵捂住胸口,急速地呼吸,好了,续命成功,现在她还是那个姿态潇洒理智优雅的前女友,形象没崩。
木绵安慰自己,也不一定李斐就看见了她刚才的小作文,或许他刚刚发了那一句话之后就去忙别的了。
社畜嘛,随时随地都可能有突发事件需要放下手机继续工作,他不是单位的业务骨干,那不更是社畜中的社畜,不可能住在微信对话框里吧。
她稳定了心态,然后才语气镇定地打字:“有人来找我了,说是特殊装备局的,她也去找你了?”
打完之后,发送。
这会儿的对话框看起来就干净清爽许多了,没有任何会让任何人感到尴尬的东西,实在是友好无比。
过了一会儿,李斐的回复来了,看起来也很正常。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有个阿姨来找我,她希望了辞掉这边的工作,加入特备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