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奈何,将兔耳朵放下。
回想那日从火蛟腹中救出初意时,焦急的情绪刚刚有所缓解,就在发现她断了气后,整个人如遭雷劈。
这几日的心情一会儿如飞流直落,一会儿似飞云冲天,惊心动魄,好不刺激。
将初意困在这里,是笃定她身为一枚棋子,于他将来反攻玄天大为有利。
可就连淮舟也知,他从不屑利用任何人威胁对手。如若要与玄天对战,便堂堂正正去战。与他而言,镇压对手靠的是力量的威慑,和摆兵布阵的谋略。
既然不屑利用她,为何强行将她留下?又为何因她负伤而心急如焚?甚至担忧到夜不能寐?
种种疑惑在心中反复缠绕,直将一些他不曾体会过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慢慢引出……
“主上!”
“主上!”
屋外响起蒙丘和陆逢生的声音,陡然拽回他飘离的思绪。
“属下有要事求见!”
九夜清即刻起身,披上外裳,向门口走去。
*
他出去没多久,枕头上的兔子忽而嘤咛一声,声音短促,只比呼吸重一些。
正是初意在梦中挣扎而弄出的动静。
这几日,她并非不想醒来,而是深陷一个又一个梦,无法脱身。
所有的梦境,都是不曾经历的陌生场景。
但有许多她熟悉和认识的面孔:师父、白帝子、雷公、碧霞元君,还有天庭众多仙官和天帝天后。
惊奇的是,从未见过的西王母竟也出现在梦里,身形样貌十分清晰,仿佛她当真亲眼所见。
西王母还与她交谈几句,言语之间亲昵温和,就似长辈与晚辈谈话的语气。
正谈时,玄天上尊拜访,并与她们行礼。她竟安然受下师祖的礼,也没起身回礼。
尽是些大胆又离奇的梦。
初意暗忖,要是师父知道她在梦里对师祖如此不尊不敬,定会训两句‘大逆不道’的话。
不知多时,梦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金光包裹。
金光很暖,仿佛初春的阳光,融融的照在身上,烘去体内的凉意。渐渐,这金光又似有神力,给她徐徐渡入力量,被蛟精烧伤后的痛楚,尽数消散。
她缓缓起身,看向四周,金光以外的区域,却是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啊!”她喊一声,无人回应。
左瞧右看,黑漆漆的一片,着实阴森。
她惶惶不明,难道还在梦里?
“魔尊照顾这只兔子,几日未曾阖眼,还要与大将军处理公事,可真是辛苦。”侍从路子野的声音突然传来。
仿佛隔着几道门,略带悠远的回音,并不清晰,但也足够她听懂。
初意狐疑的环看四周,却不知声音从哪里传来的,也不知他在何处。
“小兔子乖乖,快快醒来,可别让魔尊这么操心了。”这会儿是井里深在说话,离她近了许多。像在耳旁,但也似隔着什么,朦胧不清。
她站在原地,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二人断续念叨几句,将整理屋子完毕,便离开。
初意渐渐意识到,自己的魂魄并未与兔身融合,反倒困在了兔子体内?
***
厅堂,蒙丘与陆逢生觐见魔尊。
二人行过礼后,蒙丘即报:“南部将士传来飞信,昨日有三位仙官在边界逗留,行径可疑。沙魔问他们前来何事,他们说要见主上,沙魔断然将他们阻隔在外。但有一人性子急,叫嚷大骂几回,差些与沙魔斗起来。属下已传飞信,叫沙魔严守南部,等魔尊旨意。”
九夜清问道:“可问及仙官的姓名?”
蒙丘摇头:“沙魔问过,但他们不予回应,只说要见主上。”
一旁的陆逢生寻思道:“会不会是仙界听闻了什么消息,派人来探听?”
九夜清道:“我重返魔域之事,如今只有你们几个知晓,除非有人暗地里将消息传出去。”
二人一听,连忙表忠心,“属下若背叛主上,擅自将消息传出去,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