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耻,姐姐未出嫁,焉有你先嫁的道理?”陆紫如毫不客气的反击。
眼见两人快吵起来,陈贵妃制止道:“你们别闹了,让太子瞧见你们姐妹吵闹,不丢脸么?”
两人被这一制止,都悄悄看了一眼潇然,发现没看向这边,心中稍稍宽慰了些。
再看向其他姐妹们,都规规矩矩的坐着,心中更是愤懑不平,陆紫如在心中骂了一句,“一群小贱人,想跟我抢潇然太子,做梦。”
众人膳食已置于长桌之上,都开始用膳。
皇帝举杯对左侧首位的潇然道:“潇然太子,朕敬你一杯。”
潇然放下筷箸,举杯看向皇帝。
皇帝这边敬酒,众人都停下用膳。
皇帝道:“愿我天瞿与泽承结友好之邦,永无战事。”
“定当如此。”潇然道。
两人饮完杯中酒,皆是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众臣与泽承国使臣也是互敬一杯。
皇帝搁下酒杯时,看了一眼镜寒川,心想:方才一国之君的气度彰显无疑,国师定然会觉得朕威仪万千。
却看到镜寒川连这边看都未曾看上一眼,顿觉遗憾。
他当皇帝已有二十余载,他其实心底是最想镜寒川认可他的。
他知晓镜寒川并非凡夫俗子,但他总觉得镜寒川把他当小孩看待,他对这个认知感到很抑郁,他也总想得到他的一句称赞。
陆汐沫出生时,他看到那张丑脸,当即作了决定,要杀死这个孩子。
而原本已经歇息的镜寒川,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抓住了他要去掐死陆汐沫的手。
那只手,冰冷刺骨,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冰冷。
“陆赟。”声音很沉,隐隐含着怒意。
那是他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很久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他都快忘记,自己叫陆赟了。
皇帝怔住了,“国,国师。”
镜寒川接过还是婴儿的陆汐沫,眼神柔和了许多,“不可杀她。”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目光柔和的看着谁,心中隐隐都有些嫉妒。
这个丑东西,何德何能?
目光转向末席的陆汐沫,她罩着面纱,还算有自知之明。
收回目光时,却意外的发现,潇然居然在看陆汐沫!
皇帝心中惊骇之余,也记起镜寒川说的话,难道潇然会看上这丑丫头?
除了一些大臣们皆是在看歌舞之外,其余众人都是各怀心思。
镜寒川不喜饮酒,他的桌上永远都有清茶一壶,菜也与众人大不相同。
视线掠过陆汐沫,见她低着头用膳,便看向潇然。
潇然也看向了他。
“你知我是谁?”
“天界太子。”
“这些年,是你护着汐沫?”
“是。”
“你是谁?”
“镜寒川。”
“你的真实身份!”
“不重要……”
镜寒川摆明了不会再说,短暂的对视间,两人已交谈了几句,只是旁人是听不到,他们并未开口。
潇然看得出镜寒川修为极深,他一直守护着汐沫,定然不会害她,他的身份,他会去慢慢的查。
只是,不知这一次,汐沫是否会跟他走呢?
她似乎有灵力波动迹象,应当没有丢失过往记忆,那她会怎么选择呢?
怎样才能不让她受到伤害呢?
第7章 潇然求娶
他的目光时时看向陆汐沫,那些原本注意着潇然的公主们,原本见他看向这边,心中是喜悦的,后来发现,他看的目标只有一个,那是最末席的陆汐沫。
甚至不曾看过她们,那个丑八怪遮了面纱,反而引起潇然的注意了么?
陆汐沫放下筷箸,擦拭嘴角,她已经吃好了。
潇然见她用好饭,起身,走至两列座位之中,对皇帝躬身叠手拜道:“皇上,潇然来此,还有一事,望皇上成全。”
此刻不止皇帝,其他人也都停了用膳,看向潇然。
皇帝挥手遣散了歌舞,清风台瞬间寂静的连呼吸都听得见。
使臣里一侍卫模样的人,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目光焦急的看着潇然。
“太子不必客气,你且说来听听。”皇帝笑道。
潇然抬起身子,看向皇帝,“潇然想要求娶皇上的女儿。”语气郑重,神色认真。
大臣们都有些意外,泽承国是大国,与天瞿不相上下,并无联姻的必要。而且,那几位公主比起这位太子,着实颜色差了许多。
听到公主二字,在座的六位公主,除了陆汐沫,都是一脸喜色。
“哦,不知太子,看上朕的哪个女儿了。”皇帝有些感兴趣,心中则期盼着千万不要说陆汐沫。
潇然一笑,天地仿佛都失色了。
“汐沫。”潇然说这两字时,看向的是陆汐沫。
陆汐沫并不意外他的选择,只是却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公然说要娶她。
“什么?”好几道声音同时说了这句。
皇帝则是看向镜寒川,国师说的没错,他选了陆汐沫。
皇后急得看向皇帝,却看到皇帝正看向镜寒川,遇事不决,便问国师,每次皇帝有事犹疑之际,就会去问国师的看法。
眼下这是他国太子求娶他的女儿,他居然也在看国师?皇后忍了心中骂皇帝的想法,扯了扯皇帝的袖摆。
“皇上,汐沫貌丑,只怕不能胜任太子妃。”
皇帝想了想,决定提醒一下潇然,“太子有所不知,朕的这个小女儿,相貌实在不能入眼,只怕配不上太子。”
陆汐沫揭开面纱,众人看到那张脸时,有的忍不住小声呕了起来。
众人只知汐沫公主貌丑,却没想到丑成这样,刚刚用膳,现在看到这张脸,着实恶心的很。
潇然看向她,唇角带笑,只是眼里却是心疼。
心疼她三万年来顶着这张容貌被世人所不容,过的何其不幸。
她早已习惯了或嫌弃,或鄙夷,或怨恨的目光,此刻泰然处之,巍然不动。
陆紫如死死的盯着潇然,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嫌弃,憎恶,却怎么也看不到这些。
潇然一步一步走向陆汐沫,走近后,声音轻柔,带着心疼,“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使臣之中方才抖了一下的侍卫,此刻脸色苍白,唇瓣哆嗦着。
寂静无声,都默默的看向潇然,尽可能的忽略掉陆汐沫,他们实在惊奇,为何潇然太子会选择这么丑的陆汐沫。
每天看着,能吃的下饭么?更何况,还要同塌而眠!
“无事。”陆汐沫开口。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是微微一惊,这么丑的脸,却有好的嗓音,再看过去,那双眼睛也生的极好,就是脸丑的很。
“太子,两国联姻不是小事,若你父皇知晓你求娶的是这般容貌的公主,想必不会善了。”皇帝善意提醒。
“此事,我能做主。”潇然没有看向皇帝,而是看向陆汐沫。
他在等她的回答,陆汐沫现在是凡人身份,她也会遵从凡人规矩。
她起身,走至潇然旁边,屈膝,跪下。
“汐沫,潇然太子要娶你,你如何想的?”皇帝开口问道。
国师对他说过,她若走,放她离开便是,这是她的选择。
陆汐沫抬头,缓缓说道:“我不愿……”
潇然唇角笑意僵住了,她仍然不会选择自己么?
听到这三字,众人想法各异,有的在想,这汐沫公主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
也有人想,这汐沫公主委实不识好歹,潇然太子求娶她,她居然还不愿意。
使臣之中,也有人蠢蠢欲动,想要阻止潇然的求娶。
皇帝松了口气,看向潇然,“太子,你看,朕也不能强求自己的女儿是吧!”
潇然看向陆汐沫,“汐沫,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对我公平些。”声音低沉中,隐隐有些受伤。
公平?陆汐沫眼底浮现痛苦之色,爱一个人怎么去公平?
她对玄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对潇然是兄长般的敬爱,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潇然哥哥,抱歉。”陆汐沫闭了闭眼。
然后目光坚定的看向皇帝,“汐沫在此请求皇上,自废公主身份,此后皇室再无陆汐沫此人。”
众人愣了,皇帝也愣了,这是何意?
皇帝看向镜寒川,所谓离开,便是这种离开么?
镜寒川微微颔首,皇帝了然,国师英明,早就知晓这一切了。
“汐沫,这既是你所求,朕便成全你,只是你自幼待在皇宫,出了宫,你要如何生存?”皇帝此番说的有几分真情流露。
“无需皇上担忧。”汐沫道。自此她不再是天瞿的公主,她只是汐沫了。
“太子,你也瞧见了,如今她不是公主了,于你,着实不配。”皇后开口。
她希望潇然能够重新审视其他几位公主,最好是她生的六公主陆舞宜。
潇然没有理会皇后,反而看向依然跪着的汐沫。
一掀衣袍,在汐沫身前单膝跪下,两人都是着的白色衣袍,只是一个丑的出奇,一个绝尘之姿。
“既然你已不是公主身份,那,我便以潇然的身份向你求娶。”潇然笑容很温暖,让人看的心尖发颤。
镜寒川眯了眯眼,他居然做到这地步!
汐沫没有犹豫,在此事上面,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你不必如此。”汐沫看向潇然。
唇瓣无声的张合着,“玄苍才是我心仪之人。”
潇然看清了她说的什么,心中微痛,他知晓她的选择,却还是想要一试,仍然不是选择他。
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神色忧伤的望着汐沫。
这张脸太出众,不少人都有些心疼潇然,暗骂汐沫冷血残酷了。
“太子殿下,此女配不上你。”一道急促女声在安静的清风台响起的同时,一道身影也飞速的从使臣中冲了过去。
一时哗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镜寒川还淡淡的用着茶,目光时而看向跪着的两人。
“汐沫,起身。”镜寒川道。
汐沫站起身,潇然也跟着起身了,皇帝心中暗叫不妙,方才忘了让汐沫起身,竟让她一直跪着。
看了一眼镜寒川,见他脸上并无任何情绪,一时也不确定是否动怒了。
潇然看向冲上来侍卫装扮的女子,淡声道:“退下……”
女子立即跪下,“太子殿下,你身份尊贵,她无论哪方面都配不上你……”
无视女子还跪在地上哭诉,潇然看向使臣那边,“冷吏,带她下去。”
冷吏是他的侍卫,此刻被点名,冷吏立即上前。
女子见冷吏要过来,伸手抓住潇然的衣摆,“我不走,太子哥哥,难道絮儿配不上你么?”
第8章 话本子好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
潇然看向汐沫,汐沫此刻也正看着他,不过她目光里并未有什么情绪。
“丞相之女何絮儿,她兄长是我的伴读,她也时常入宫,我并未做出让她误解之事。”
这是在解释?何絮儿眼泪婆娑,他那么高贵的一个人,皇上都可以允他不跪之礼,他却跪了眼前这个丑女。
还是为着要娶她!
何絮儿拔下束发玉簪,发丝倾斜而下,起身立于潇然身边,“太子哥哥,你看看我,你再看看她,她哪一点配的上你。”
然而潇然并没有看她,而是颇有微词的看着已经站在一侧的冷吏。
“把她带下去。”沉声道,这次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皇帝看向镜寒川,“国师。”这是要看着的意思么?这何絮儿看样子对太子情根深种,只怕今日要闹上好一会儿了。
“看着便是。”镜寒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转着茶杯,并未饮用。
陆景文看着皇帝,心中暗思:父皇怎的这般没有主见,事事要问国师意见!
以往国师在寒月殿内,他们这些皇子们都是不会去的,偶尔有事,国师才会露面,少时他也不会想那么多。
如今他年岁渐长,今日看着他父皇对国师的态度,以及种种神色,不由的对比起朝内最是惧内的丞相大人。
丞相夫人善妒,丞相可是连妾室都不敢有一个,偶然一次被抓到喝花酒,回去都是跪了搓衣板的。
平日提起自家夫人都是一口一个我家夫人贤德,自家孩儿闹腾的很,他得回去分忧。
陆景文着实不理解,自己父皇是一国之君,怎的在国师面前平白矮上一大截,是了,他也从未见过国师对他的父皇拜礼过。
谁也没注意到大学士司马毅双眼放光的在皇帝,国师,陆景文之间来回扫视。
这司马毅还有一个隐藏身份,那可是写话本子的好手,民间近些年最热潮的几本话本子都是出自他之手。
第一次看到国师,他便惊为天人,发觉皇帝看国师那小眼神,觉得简直是写话本子的好对象呀!他还有一个笔名,蜉蝣撼大树!
名字着实有些不好听,但是一看很震撼,果然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
冷艳少侠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狐仙与帝王,还有暴戾城主与他的禁脔……
月落就是蜉蝣撼大树的忠实书迷,每每出了新书就搜来翻阅,他对皇帝的成见,就是因看了司马毅的话本子。
陆景文,司马毅的想法也仅仅只是不过片刻时间,而潇然这边依然僵持不下。
何絮儿死活不走,冷吏是男子,不好对她动手,一时僵持着。
“你敢碰我?”何絮儿吼着冷吏。
冷吏为难的看着潇然,潇然却是看着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