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浩得意洋洋地瞥他一眼，径直走进幕墙内，朝老师大声道：“到我了，张昌浩！”
他的媒介是一柄泛着金光带复杂雕文的手杖，挥出一瞬间，人型靶上的珠子大大小小落了一地，但剩下几颗幸存的却飞到了接近满分线的位置。
“哇——”围观人群哗然，纷纷为他鼓掌。
“嘶……”应五月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皱着眉凑到沈茕旁边：“我怎么觉得这人好油腻啊……”
沈茕抿紧了唇，轻轻“嗯”了一声。
她刚才盯着薛兔看了一会儿，终于引来了对方的对视，然而却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躲开了。
沈茕收回眼神，垂着眼睛思考了两秒，就拉起应五月的手道：“参加考试去。”
正好应五月也想早考完早放下压力。
这会儿前面有个发挥不错的，剩下的人都有些想看看同学情况，两人顺理成章地排到了前两位。
沈茕第一个进场。
她的焊丝被绕成一束笔直的麻花，又细又长，握在手里毫无分量，甚至被围观同学担心它能不能承受住一瞬间的魔力。
但沈茕也并不打算用很大力气，她目标只有最中心的白色珍珠。
轮到她时欢呼声小了很多，更多人都在屏息看着。
沈茕眯起眼，麻花尖端正对着白珍珠：“浮空术。”
大约只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白珍珠脱出人型靶，稳定又迅速地朝满分线滑去，过线后触到墙壁后才停下。
“……！”同学们顿了一秒，瞬间爆发了。
“强无敌！！”
“！！满分！”
刚才还像公鸡一样志得意满的张昌浩脸色暗下来。
“我不懂。”有人小声道，“……这么简单轻松的吗？”
他的答案很快得到了解答。
应五月在控制时误伤到了三四颗珠子，下场时还有人拿她和沈茕作对比觉得不够好。
但自己上去试过之后，就会闭上嘴。
——之后的每一个都比她们多掉许多珠子，每颗掉落也是要扣分的。
哪怕安格施法结束，人型靶胸口一片的珍珠全都掉光，一颗也没剩，也没人再去嘲笑他。
否则待会儿可能会回旋镖戳自己身上。
沈茕百无聊赖地等着下课，等待时间也不浪费地用来背历史。
等到下课鸟鸣，正好最后一个同学施完浮空术。
“抱歉，用一会儿时间报成绩。”黎亚难得拖堂，连忙拿起本子翻阅。
这时候纸质本的劣势就出现了，她想按分数从高往低报，但报完一个沈茕后久久报不出下一个，最终只好认命地按顺序来。
“沈茕，100分。”
“应五月，92分。”
……
“0分。”黎亚顿了顿，“薛兔。”
人群一阵骚动。
尽管这不如看上去简单，但人型靶还是很大的，再没有第二个脱靶的同学了。
薛兔只是低着头看脚尖。
媒介课的课堂考试结束，初级班就再也没有新东西要学了。
与此同时，沈茕把所有教课书都背得七七八八，只需要在下周继续巩固就好。
原本应五月只当沈茕要一次过是在给自己信心，但却眼看着她将所有课都自学完了。
下课时间也不肯动要背咒语，唯一的娱乐就是每周云森里直播的几个小时，沈茕会给自己一点放松的时间。
其他时候哪怕是吃饭，她都看着沈茕捧着笔记本狂记。
最后几天，连老师们也都知道沈茕想一个月考进中级班的消息。
黎亚心内微动，想到第一次以为沈茕认真上课兴高采烈地报告给校长，却在几小时后收到校长“她当时只是在听军校网课”的消息。
这次是真的在学仙灵的课啊。
作为初级班辅导老师的黎亚有种为魔法阵营从科技阵营里抢人的感觉。
到了考试当天，沈茕醒了一个大早。
她仔细检查过身上的物品，将焊丝紧紧绑在手上。
这毕竟是从来没经历过的考试类型，她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应五月起得也很早，两人一同吃早饭、进考场。
最先考的是几门基础理论课。
考试分散在好几个班级，每人之间隔了一块像人型靶练习室里那种的透明幕墙。
沈茕这才知道，原来这不是普通的玻璃——内里刻满消除魔法符文，不仅防伤害，还防作弊。
她展开试卷。
魔药课的试卷第一页上画满了抽象的植物样子，这些需要辨认。
其他几页则多是问答题，例如：【当你被递上一杯这样状态的饮料，请问你喝不喝？为什么？】【颜色灰蓝，晶莹剔透，温度就像高山的雪水一般冷，杯内无沉淀。】沈茕咬着笔尖，溶剂是这样状态的植物有两种。
一种类似薄荷，很好喝，一种则是沈茕上课见过的剧毒，寒蛇草。
这题目算是超纲的，一个月还在认草，根本不可能学到各类溶剂的区别。
得亏沈茕当时靠近了记过，脑海里还有些当时的画面。
黎亚桌前那杯水干干净净凑近了看也毫无杂质。
【不喝。寒蛇草剧毒。】沈茕工整写下。
整个理论考沈茕有疑虑的只有这一条，实战考就更顺利了。
浮空课就是控制一点东西移动距离，再让自己升空到两米左右。
媒介使用的实战和上课练习的更是差不多。
最后一轮考试时，沈茕已经连着实战两次满分。
这分数都是实时出的，同班同学都惊呆了。
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中级班和高级班的好奇，等到这次考试最终轮的时候，围观的老师和学生已经快要超过考生了。
教导主任不得不带着老师过来维持秩序，让高年级学生不允许吵闹。
最后一节是魔药使用，沈茕被分到了野外救治的小考。
这轮考试会有老师装作受伤，让学生观察和救治。
沈茕分到的老师是学生管理员乌鸫，他演戏天赋似乎一般，按着腿干嚎了半天，沈茕翻出止痛草药来贴在他的假伤口上。
乌鸫瞬间不嚎了。
但沈茕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她将乌鸫老师整个人翻来覆去观察了一遍，才悠悠地选中一瓶解毒药剂。
他现在的状态，整体轻微泛红正是某种草药中毒的状态，只是这草药有医用价值，毒量也不大，很容易和紧张害羞混淆。
又是一次满分，初级班的同学们哗然。
高年级中倒是有许多不以为意的，这对他们来说就像在看小学生考试一般，不过就是抽题的时候运气好碰到简单的。
正想骂给虚假情报的同学，就听有人小声惊呼道：“上午的理论分也出来了！第一沈茕，两百满分！”
于是高年级学生也愣住了，实战可以碰运气，但理论可都是问答题啊。
第一个月试卷里应该大部分还是超纲的——这就满分了？
应五月第一个反应过来，抱住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沈茕，激动道：“恭喜！”
只是她抱上之后，才在沈茕的视角里看见光脑的投屏。
这次考试结束后，沈茕就站到角落里蹲着了，应五月原以为沈茕是在紧张，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
没想到沈茕早已打开了光脑——屏幕上正是她刚被科普认识的现役将领之一，在第一军校任教的云森里。
应五月：……
--------------------
作者有话要说：初级考试比较简单，没什么弯弯绕绕，所以才能满分。后面的考试是别的形式。
总而言之恭喜女儿终于可以摸上机械了。
第9章
围观人群看着应五月从激动挂在沈茕身上到抽了抽眼角下来就几秒的时间。
“你……”应五月扶住额，不知道该说她认真还是不认真，只好道：“请你给考试应有的尊重。”
其他人一开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很快就看见了沈茕在她说完后默默点了几下光脑。
好歹做了一个月同学，他们瞬间破解这个动作的缘由，笑得打滚。
“支持！”
“沈茕，这才是你！”
黎亚也听见了这番话，刚才的激动一下消去许多，示意其他人安静，继续监考。
沈茕被应五月戳破后不好意思再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看军校回放，就在旁边抱着双臂边敲手指边等结束。
直到应五月看不下去：“考完就可以走了。”
她才双眼一亮，问道：“一起走？”
应五月摇摇头：“我再看会儿。”
“好。”
沈茕没多想，朝老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等她离开，应五月看了一眼沈茕背影，心里有些涩涩的。
从入学偶然认识开始，她就一直跟沈茕粘在一起。
但眼看沈茕就要升段——而自己虽然是第二名，估分却还差分数线不少。
明显两人就要分开了，但看沈茕的表情，却并不在意这点似的，一心只有她快要到手的机械。
-
沈茕一路小跑到校长室。
今天考试日，教务处里空空荡荡的，她一开始还担心要再去找人，没想到刚走到校长室还没敲门，门就自动开了。
奎因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像等了挺久。
“坐。”
他抬了抬手，朝沈茕示意道。
沈茕坐下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自动合上了。
与此同时，四周的空间仿佛忽然被框住一般，让她心理上有些呼吸不畅。
应该是什么结界，理顺呼吸的沈茕猜测着，这感觉比考试场上那个板子可厉害多了。
其实一直以来，她看奎因都不像什么绝世高人，同学也不是特别尊敬他。
当真实面对这份威压后才能意识到他魔法水准的恐怖。
奎因看到沈茕警惕地抬眼看向结界边缘，笑着解释道：“这件事算是个秘密，不能让人听见。”
沈茕点点头：“理解。”
“首先恭喜你第一次月考就通过升段，这是很少见的。”奎因弯起嘴角，先夸了一顿沈茕。
听着听着，沈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奎因不会是想赖账吧？
奎因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叹气道：“放心，我说过的话就不会食言。”
他伸手递出一颗蓝色的传送石，沈茕眼神一亮，正要接过。
奎因又将石头握住了：“但你得答应我——”
沈茕冷着脸打断他：“一个约定，一次要求。你说升段就给我石头。”
奎因一噎，松开手把传送石给了她，嘴里念叨：“也没说不给，就是……”
话音未落，沈茕已经直接按碎了传送石，在房间里消失不见了。
“哎……就是能不能把中段也学了。”感觉劝学道路任重道远的奎因靠着椅背，经不住地叹气。
-
沈茕按下传送石，撩开传送门幕布的瞬间，就忍不住站在原地不动了。
传送门似乎是在某块石碑下，正对着旧校的教学楼。
教学楼没有仙灵教学楼雄伟，甚至可以说很小，被密林盖得严严实实。
可见为什么会被看着也不大有钱的仙灵收购，用来做暗地里的魔法学院。
但建筑的外层涂料是沈茕最熟悉的纳米级防弹材料。
十三星上学时，她曾不止一次吐槽过碳纳米材料太吸热，觉得普及这个设计给各大学校的人脑袋有些大病。
但现在再看到这个黑色，沈茕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感动。
她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建筑物里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地上还有着不少没打扫留下的垃圾。
沈茕随机开了几扇教室门，发现里面的桌椅也都搬空了。
想了想也是，建筑里的东西仙灵不要，但十一区其他学校还是会收的。
而且大学的桌椅一般都是智能型，桌板就是高级计算机，一套卖出去得不少钱。
只是这么一来，沈茕想用更好的计算机算模型之类的梦想破灭了。
她走了一圈，发现大型的器材应该都被卖得七七八八了。
只有一楼边缘的仓库里有一些型号比较老旧的机器人和别的，看着像是卖不出去的产物。
虽然肯定比不上第一军校，但总体来说比十三星的垃圾场还是好了很多的，沈茕挺满意。
千挑万选后，她定下三楼的一个实验室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再把仓库里的能用的东西搬了一部分上去。
这种时候，沈茕又觉得魔法是十分有用的，浮空术比搬家用机器人好用多了。
接着，她把废弃的旧版机器人摊在桌上，准备先拆出来装几个智能模块用来做助手。
先把装系统模块的芯片取出，放进自己的光脑里识别。
这机器人用的还是二十年前的AI系统，沈茕嫌弃地把系统直接擦了，换上自己以前给垃圾场小机器人做的那套。
芯片被安回去，沈茕又检查了它的四肢，从其他机器人里拆了些线路修复了老化的地方，再将所有的部件清灰擦干净装回去。
先凑合着用吧，沈茕心道。
限制于各种部件的过时，她预感到这个机器人的反应肯定很慢，并不抱着太大的期待。
但当她按下开机键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没有电？
沈茕反应过来，掀开机器人的电池箱，里面竟然是液体蓄电池。
虽然是满的，看颜色也没有变质，但急需充电。
沈茕叹气，如果是光能蓄电，她现在用浮空术丢出去晒一会儿就好了。
去哪儿找充电器呢？
线路倒是都有，可这里毕竟被废弃多年，整栋房子一点电都没有。
解决方法倒不是很难，她放下机器人，看了眼外面的天光。
此刻已经快日落了，沈茕想了想，快速跑到教学楼的配电间里。
直接接入帝国线路肯定是不行的，使用中的线路电力局都是有记录的，她不能因为自己害仙灵的秘密被暴露。
只能自己做了。
沈茕去仓库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了几块收集光能要用的半导晶体。
再把所有机器人里的蓄电器拆出来，没坏的和晶体连起线路就好，接完后，沈茕用浮空术将这些简约版光能电池送上房顶，铺在了光照最多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正好到了回校的时候。
尽管舍不得，但密林太深，没光寸步难行，沈茕不得不趁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沈茕闭上眼，沉静地感受了一会儿星星，才升空寻找学校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