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不错吧.”
男人开口.
我只觉得耳边吹来一阵暖和的风,余光瞥见天边的红霞.
移开目光远眺开来,入帘的却是连接云暮的熊熊烈火,病院周遭的山峰不知缘由不知何时刹时起火,连天烈焰的炽热扑在我的身上,惊的我腿下一软.
男人单手扶住了我,眼前的情景让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脑子也突然一片空白.
那一刻,我好像忘了我是谁,我来自何处,那些所谓的人生经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走马观花,飘飘渺渺,亦真亦假.
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热浪侵袭着,扑面的气息让我呼吸困难,只觉得浑身都蒸腾起了一层薄汗——我分不清那是由于恐惧冒出的冷汗还是因为热而生出的汗水.
眼看着烈火吞没了精神病院的庭院,迅猛、势不可挡的向着我们这边袭来,我下意识的就想逃,身体却再次离了弦,怎么都动不了.
“拥抱希望吧.”
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呼吸顿时一窒,等意识到男人想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臂已经揽在了我的肩上.
身体猛的一沉,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样的神情,或许是震惊,或许是恐惧,亦或者是不可置信.
天台边缘的男人突然变得离我渺远,在那一刻,我听到了寒鸦的哀鸣——时间仿若被凛冬的寒鸦冻结,我的身体下坠到烈焰中挣扎不得.
我看到那个男人纵身一跳,像是为了确保我能坠入炼狱,耳边传来男人的狞笑以及烈火烧灼地表的噼啪声.
我深知一切都是梦,所以欣然的下坠着,直到身体猛的跌落在熊熊烈火中.
我闭眼,眼前是猩红一片,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降临,我又猛然睁开眼,却惊觉自己矗立在黑煞的走廊中.
我不确定是否是精神病院的走廊,眼前的景色既熟悉又让我感到陌生.
想迈开腿,抬脚的瞬间忽的从脚下传来水声,我俯眼看去,脚下不知何时竟是盛满了浑浊的水,正散发着阵阵腥臭.
水位还在上涨着,这些浑浊的绿水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我不知道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梦境.
我想抬腿离开这里,无论哪个方向,离开这里就好,但双腿像是被什么禁锢住,怎么也迈不开.
腥绿的水中猝然伸出许多只苍白的、骨瘦嶙峋的手,它们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拽着什么东西下地狱.
走廊里突然传出嚎叫声,像是无数受难之人不甘的怒火和悲痛——我听到了妇孺的啜泣,听到了男人的嘶吼……
这个梦过于玄幻,以至于我的潜意识即使知道是梦,仍然觉得心惊胆战.
我站立在走廊中央退不了前进不得,似是陷入泥滩,亦或是沼泽,水位上涨让我有种身体正在往下陷的错觉.
良久,哀嚎声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女性悠扬空灵的歌声回荡在密闭的走廊中.
歌声摄人心魄,但旋律我却觉得莫名耳熟——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也曾哼过.
我不知道那歌声从何而来,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是就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随着歌声的回荡,我看到走廊深处的腥水中飘飘荡荡一丝亮光,我很确定那是一支蜡烛,一支燃烧着的、稳稳的直竖在水中的蜡烛.
腥水中贸然出现的双手像是忌惮这根蜡烛似的,在它所过之处,原本骨瘦嶙峋胡乱挥舞的手像是被施咒定格住了,僵硬在空中不再动弹.
那支蜡烛飘飘荡荡的来到了我的脚边,不再继续飘荡,像是有意识一般在我脚边回旋打转.
我抬眼看去,发现走廊深处越来越多的蜡烛飘飘荡荡而来,它们簇拥着某个东西——那东西半浮在腥水中,待近了些,我才看清,那是一具男性尸体.
像是有定位一般,伴随着悠扬空洞的歌声,蜡烛围绕着的尸体悠悠然然飘临至我的面前,离我咫尺之遥停了下来.
在烛光的辉映下,从腥水中伸出的那些利爪仿佛失去了生气般,都不再动弹,而我也借着烛光看清了那个尸体的面容——那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那张脸跟我如出一辙,就像是一面镌刻在水中的镜子,倒影着我的面容.
此刻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某种祭祀仪式,而我可能是被送上祭祀台献祭的人,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祭品,但我深知这是梦,所以心里的慌乱与震惊不再那么强烈.
静静的看着那具脸色苍白的“自己”,我才二十四岁,却在梦里看到了死去的自己的样子,毫无生气,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映入眼帘的是那具尸体脸上逐渐爬满了血色,原本乌青龟裂的嘴唇也开始变的红润起来.
在我愣神惊叹之间,及腰水面上飘浮的尸体竟是直直的从水里站立了起来,瞪大双眸死死的等着我.
我被吓的措手不及,由于腿部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所以只能是身体不受控的往后倒去.
在身子没入腥水的那一刻,我反射性的闭起眼睛憋住了气.
仅仅只是刹那间,身后的腥水被我砸开再勇猛的朝着我身上涌荡,待我浮出水面,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自己”正直直的站立在那里,狞笑着注视我,那道幽怨孤寂的歌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循转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