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挑！”
“嗯嗯，好的。”程瑶拉着宋小月装作去远处挑衣服，悄悄轻声问：“这什么情况？”
宋小月摆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比了几个口型。
什么意思？
看着程瑶不明白，宋小月又再次重复了下口型。程瑶还是一头雾水，宋小月头痛的扶着了额头，正想要再次比口型时，重岭出声了。
“什么情况？”重岭在远处询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啊！”宋小月回头一笑，“我们在说这个衣服。”
重岭一脸不信，想要上前，却被白夷拦住了。
害怕重岭过来追问，宋小月挑了件裙子，就拉着程瑶进了试衣间。
程瑶一头雾水的进了试衣间，宋小月掏出手机打字。
‘岭姐，讨厌别人拒绝她。’
“为什么啊？”程瑶出声询问，宋小月一把捂住她的嘴，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良久，外面还是一片安静。
‘别说话。岭姐，耳朵可灵了。什么都听得到。’
程瑶心领神会，也掏出手机打字。
‘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
‘见面礼。她觉得你不收，就是不给她面子。’
宋小月想了想，又加了句‘你一会儿随便挑一件吧！不要白不要。’
程瑶思索了一下，又掏出手机打字。
‘重岭，也是妖怪吗？’
‘她也是神灵。她是西河的神灵。’
‘她怎么会认识我？你向她提过我吗？’
‘没有啊！我就是通过岭姐知道你的。’
宋小月是通过重岭认识自己的？
可是这是自己第一次见重岭啊！
程瑶还想要在问问宋小月，外面却传来重临的声音，“你们两个换个衣服这么久？”
宋小月摆手表示不要在说了，指了指衣服，示意程瑶先换衣服。
程瑶和宋小月穿着衣服出去，却看到白夷挡在重岭身前，正和他说着什么。
两人看着程瑶他们出来，停下了交谈，程瑶朝白夷看去，白夷悄悄在大腿边比了个OK。
难怪自己在试衣间里说话，重岭没有听见。
程瑶悄悄对白夷做了个口型，‘谢谢’。
白夷看着程瑶的动作，摇了摇头，不用谢。
程瑶回头，却看见宋小月眼睛发光的看着自己，做口型，‘有情况啊’。
重岭看着宋小月的动作，绕到背后就是个爆栗“做什么小动作呢？”
“好痛！”宋小月捂着头上被大的地方，“我问瑶瑶喜不喜欢这件衣服。”
重岭看了看宋小月，表情明显不信，却还是问道：“你喜欢吗？”
“不太喜欢！我再试试其他的吧。”程瑶如实回答，重岭挑了挑眉，真话。
宋小月带着程瑶一会儿这里挑挑，一会儿哪里看看。半天都没选到合适的，不一会儿，风青玄也找过来了，也加入战斗。其他两人就坐在座椅上等着，都拿着手机玩，也不言语。最后，程瑶选了件湖绿色的及膝裙，宋小月前前后后买了10多件衣服。最后加入的，风青玄也挑了几件红裙。
打包好，重岭带着几人就走，程瑶一辆懵。
不付钱吗？
风青玄止住程瑶打算付钱的手，指了指前面。
程瑶顺着手指看去，宋小月挽着重岭道：“岭姐，什么时候把大市集都拿下啦？”
“前几天。”
“牛啊！”宋小月比了个赞，又道：“那我以后可以刷脸卡了吗？”
“随你！”
程瑶默默收回了想要支付的手机，真是壕无人性啊！
“这就是我的目标。”风青玄看着重岭，豪言壮志道：“我以后一定要超过她。”
重岭回头：“加油。”
五人沿着大市集，一路往外走。周边都是些小商铺，风青玄突然停在了一个首饰铺前。程瑶也随她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支燕子状的珠钗。
这个珠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对了，是梦里。好像那一支珠钗。
程瑶一下想起刚回来那天的梦境。梦中风青玄披散着头发，周身伤痕，浑身软踏踏的，连言语也无法发出。
自己当时摸着她的衣袖，湿润粘稠……
程瑶看着自己的手，梦中的触感仿佛再现。程瑶的目光又看向首饰铺上的燕子珠钗……
还有宫装女子的话，‘假情假意正好配这支假珠钗’。
程瑶都不敢想象当时的风青玄是如何撑过来的。
不仅仅是身体受到折磨伤害，还有自己付出的一颗真心被践踏……
还有小说里满族被屠戮……对了，小说！
程瑶一下抓住关键点，小说。
风青玄说‘我的确是小说人物’。
自己曾问过风青玄是不是纸片上的‘风青玄’。
她的回答是‘是，也不是’。
梦中的场景前面基本和小说中的一章描写一模一样，除了后面被自己控制的丫头东桃的逃跑，其他的一切都和小说一模一样。
如果风青玄是小说里的‘风青玄’，一切就很合理了。
她的人设和自己写在纸片上的一致，所有可以说她是纸片上的‘风青玄’。
但是纸片上的人设只是她的初始人设，后期跟着小说剧情走，她的人设早在就变化了。所以也可以说她不是纸片上的‘风青玄’。
风青玄说是自己创造了她。
如果是自己创造了纸片人设的‘风青玄’，后续有别人借用了自己创造的‘风青玄’人设写了小说呢。
这就合理了自己没有写过小说的记忆和自己的文笔根本无法写小说的事实。
但自己也没有写‘风青玄’人设纸片的记忆啊！
难道我曾经失忆过？
第13章 小说世界的终极
程瑶努力回想自己童年的记忆，发现只能记起些微印象深刻的片段。
正常人的记忆本就不是按天记忆的，随着时间的遗忘，能记得住的大多都是印象深刻，对自己影响深远的记忆。像电视剧里面，因为记不起某一段记忆，瞬间明白自己失忆，其实并不合理。除非这个人过往一切记忆全部清零，不然他其实很难发现自己已经失忆了。
如果自己确实是失忆了？
而且只是失去了写‘风青玄’人设的记忆，自己确实不会发现。
如果确实如前面推断，人设是自己创造的，而小说剧情创造者另有其人……
小说连载于15年前，当时自己10岁左右。自己也差不多是10岁左右离开的老家。
如果小说作者要拿到这个人设，那他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老家的朋友或者同学。
当年自己被迫离开老家，同时也被迫和老家所有人断了联系。
这次回来早就和外婆去老家镇子里转过，以前的朋友同学大部分都搬走了，自己完全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如果外婆还在的话，也许能从她口中得到些许他们的去向，但是现在外婆也离开了……
程瑶拿手轻敲自己的头，思维又陷入了绝境……
也许是程瑶敲自己的头的行为太古怪，竟然把风青玄从望着燕子状珠钗的呆愣中拉了回来。
“没事吧！为什么敲自己的头。”风青玄抓住程瑶敲头的手，也把程瑶从思维绝境中拉了出来。
程瑶凝神注视着风青玄，认真道：“我是创造你的人，但我不是写你剧情的人，对吗？”
没等风青玄回答，程瑶又道：“你是想要报复我们吗？报复写人设的我，和写剧情的作者。”
风青玄笑笑，“你好像很肯定，你不是小说作者。”
看着风青玄的笑，程瑶又陷入思绪中。
风青玄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意思是自己也是小说作者？
可是我没有写小说的记忆？不对，自己可能失忆了。按记忆推断，不太靠谱。
自己根本没有写小说的文笔？对，不可能是自己。程瑶看过小说，小说作者辞藻优美，文笔华丽。单看里面的用词，都不可能是自己这个语文废写得。
而且小说时15年前连载的，足足连载了3年多。自己当时正是住校生，没有条件上网，怎么可能连载小说。
程瑶想到这里，正打算肯定的告诉风青玄，自己不可能是作者。就看到宋小月和重岭返回来了。
“你们几个怎么掉队了？”宋小月和重岭走到半路回头，发现3个人掉队了，一路找回来，看着几个人站在首饰铺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要买首饰？”重岭看了看掉队的几人，几人神色各异。
“我想要这支珠钗。”风青玄拿起燕子状珠钗，扬了扬。
“假珠，不值钱。”重岭皱了皱眉。
“就是假的才对，我自己付。”风青玄拿起珠钗，拿起手机准备付钱。
摊贩看了重岭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重岭点了点头，摊贩才拿出二维码。收钱后，摊贩打算包装一下，风青玄却摇了摇头。
风青玄语气嘲讽，“不值钱的东西，不用包了。”
告别首饰铺子，五人再次往市集门口走去。这一次无人掉队，也没人说话。
到了门口，宋小月招呼了程瑶坐重岭的车，一路上可以聊天。程瑶想了想，还是回绝了。
自己还有问题想要问风青玄。
上车之后，风青玄和程瑶都坐在后座，白夷沉默的跟着重岭的车往前开。
“这支珠钗和我梦里见到的很像。”看着风青玄一起看着手里的珠钗，程瑶试探的问：“你买这个珠钗，是还喜欢苍夜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人渣。”风青玄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不喜欢就好。我最讨厌那种虐恋情深的戏码了。”程瑶松了一口气。
程瑶又问：“那你买这个珠钗做什么？”
“为了纪念。”
“纪念伤痛吗？你还恨苍夜？”
“他不值得我恨。”风青玄看着程瑶的眼睛，肯定的说：“你看过那本小说了。”
“看过了。”程瑶顿了一下，诚实回答。
“你看过就应该知道，他们后来比我惨的多。”风青玄又缓缓道：“何况我干嘛要去恨一个小说人物，他连灵魂都没有。”
“你是说你有灵魂？”
“当然有呢！”风青玄凑近程瑶，“你忘记了吗？你创造的。”
“是我血脉的力量吗？”
“血脉？呵！算是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程瑶鼓起勇气问：“小说世界里，其他人都没有灵魂吗？”
风青玄往前看了看白夷，程瑶顺着目光看去，却以为他看了下前面的路。
风青玄意味不明道：“算是吧！其他人都没有灵魂。”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都没有灵魂的。”
“你知道终极吗？”风青玄不回答，却抛给了程瑶一个问题。
“终极？是结束的意思？”
“小说的完结，就是小说人物的终极。”风青玄发出一声嗤笑，“可惜不是我的终极。”
“因为你有灵魂？”
“bingo！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那其他人物终极之后，你……”程瑶想到一个可能，觉得太残忍了，实在问不出口了。
风青玄看着程瑶一笑：“你猜到了。小说世界停留在完结那一天，小说里的风青玄大权在握，受万民爱戴。如果能在那里结束就好了，可惜……”
程瑶心里闪过一阵悲哀，风青玄却决绝的继续说了下去，“只可惜我有灵魂。小说世界终结了，我却没有。小说世界永远留在了那一天，我却还有思维，还能活动。我在里面待的太久了，不知道是300年，还是500年……”
“这太可怕了！”程瑶眼眶蓄起了泪水，却努力不让它流下来。
“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到我已经模糊了时间的概念。那一天不断的重复，我一开始还很好奇，后来渐渐感觉厌倦，最后我什么感觉都没了。不再恨，也不再爱。在永恒轮回的时间里，爱恨都不在有意义了。直到……”
风青玄停了下来，掏出纸巾轻轻擦着程瑶不知何时涌出眼眶的眼泪。
风青玄继续讲述，“直到我想要结束这一切，潘多拉的盒子被我打开了。我厌倦了这一切，想着要让小说世界时间开始运转，让自己不再那么孤单。我努力修炼，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终于控制了小说世界的时间。然后我发现了遗忘的秘密……”
程瑶想起小说中后期掉线的人物，和风青玄异口同声道：“骆闻修！”
“骆闻修！小说里的风青玄一直以为是河神垂怜，才让原本死去的自己重生回一切发生之前。但其实重生的代价，早就有人替她付了。只是她自己早都不记得了。”
程瑶想起小说后面从来没有提起过骆闻修，重生后这个人就完全消失了。不少读者都在推测为什么这个人物掉线了，直到有天一个脑洞大的读者提出，会不会风青玄重生的代价就是骆闻修永远消失。
“剧情里，骆闻修为了帮助风青玄重生，和河神交易了自己的灵魂。骆闻修为了不让风青玄难过，甚至要求河神洗掉了重生的风青玄关于自己的记忆。修炼成功的风青玄终于摆脱控制，知晓一切，于是她的愿望变了。”
“她想要复活骆闻修。可是她忘了她只是个小说人物，就算她修炼成功，可以倒转时间。但也只能看着剧情一次次发生，一次次看着骆闻修永远消失。她不再失去记忆，但她却发现自己永远无法改变剧情，也永远无法拯救骆闻修。即使小说世界已经结束，但剧情还是不可更改，无法僭越。”
程瑶早就哭的泪眼模糊，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风青玄抱着程瑶，面无表情，无喜无怒。精致的脸，却像是庙里供奉的精美雕像，美丽且毫无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