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架子边第一本就是松蕊寻找的《炼器宗宗门纪》
找到了!松蕊勉强按耐住要伸出去的手,又细细观察了下,没有禁制阵法。
翻看完宗门纪的松蕊又把博古架上的其他书籍都翻了个遍。
其中一本《炼器手札》引起了她地注意。
《手札》的开头写到:
世界灵气凋敝,自行开启灵智的法器越来越少,人工温养不仅耗时久远成功概率又极低,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人工培育呢。
手札的主人提出了一个想法:
无论是自行产生还是温养塑造都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自然困难。
那么若是将一个已经存在的灵体直接融入法器中呢?
看到这里,松蕊感觉脚底升起一股凉气。
手札继续记录着,经过不断地尝试,手札的主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
将飞禽走兽的灵体,辅以如下阵法,注入到刚炼成的法器中,即可将其化为法器器灵,这法器自然就升级成了灵器。
这将是能令我炼器宗崛起的重大发现!
只要解决了成功率低的问题,我炼器宗必成天下第一大宗!
逐渐飞扬的字迹显示出手札主人地兴奋。
记录在这里戛然而止。松蕊翻了翻没有发现后续的手札。
松蕊把手札放回原处,有些脱力的靠在架子边。
看来幻灵秘境中的种种器灵是来自人为,各色的飞禽走兽,和那些仿佛撕碎又随机缝合在一起诡异灵体……
松蕊努力平静着自己砰砰的心跳,感觉手脚有些发麻。
对,不仅仅是飞禽走兽。幻灵秘境中的器灵。还有人。
还有……她。
松蕊感觉好像迎面受了一记重锤,一时有些昏昏沉沉的。
怔忪间,不知哪里飘出一张纸,落在她脚边。松蕊下意识的捡起,霎时,竟触动了阵法。
松蕊被阵法惊得回了神,一时间竟哭笑不得。
藏书阁没阵法。
夹层通道没阵法。
密室里也没阵法。
就连密室里那么多书籍、手札她都小心的检查过,都没有阵法。
现在,一张不知道哪飘出来的薄薄的纸上居然设置了阵法。
看来悄无声息的出去已经不可能了,那么一定要避免被抓到,现在还不能暴露。
入口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松蕊没有急着离开,她先是粗略地扫了一眼纸上记载的内容,然后丢回捡起来的位置。
又把架子上的东西一一归位,尽量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至少,要让人分辨不出来者是为了什么而闯进来的。
然后,松蕊来到通道边侧耳倾听外边的动静。来人似乎本想在出口守株待兔,现在,久久等不到里面的人出去,终于不耐烦的进入了通道。
松蕊数着来人的脚步,找准时机,在那人经过最黑暗的那段路的时候化身为刀,嗖的一下,从缝隙中穿过。
出了通道,不做任何停留,从藏书阁的窗子中窜入假山。
在假山中幻回人身,藏书阁入口的守卫已经不在了,想必,刚刚进入通道的人就是他。
松蕊调整气息,镇定地走出了藏书阁的范围。
刚走出不远,藏书阁围墙内隐隐传来喧哗声。
松蕊正在思索着如何躲过盘查,就见前方一位眼熟的男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凌天。
“许师兄!”松蕊心生一计,笑着唤道。
许凌天闻声望了过来,“松蕊师妹,你怎么在这?”
松蕊眨了眨眼,无辜地望着许凌天。
许凌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问话似乎有些歧义,解释道:
“不是质问的意思,我还以为师妹在鸣鹤峰,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松蕊说道:“听闻宗门藏书阁很是壮观,我就想着来长长见识。现下是想回鸣鹤峰的,可是……”
语气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宗门的路暗下来似乎和白天不太一样……。”
许凌天一愣,随机反应过来。
松蕊师妹这是迷路了吗?
不禁忍笑,体贴道“正好,我也许久未去鸣鹤峰了,有些想念那些白鹤,不如师妹与我同路。”
见许凌天答应下来,松蕊松了一口气,俏生生地应道“谢谢师兄。”
二人正要离去,藏书阁内走出几位同门,为首的正是在二层读书的一位师兄,见站在不远处的许凌天和松蕊,忙赶过来。
那人冲着许凌天行礼后问道:“许师兄好,您方才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怎么?”许凌天问道“出什么事了?”。
“管事说方才藏书阁内的阵法有被触动的痕迹”青年说道。
“确定是有人闯入吗?可有什么遗失?”许凌天追问。
青年回忆着说“管事的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东西遗失。”
“也不确定是有人闯入。”
“藏书阁里的人我们都问遍了,没人看见可疑的人。”
“管事的坚持让我们出来看看,恰好看见您在,就来问问您”
说着又嘟囔着“就是管事的大惊小怪。”
“要我说,说不定是时间久了,阵法抽风也有可能呢”
许凌天闻言斥道:“勿要胡言乱语。宗门安全是大事,谨慎些是应该的。”
青年受了斥责,说着去别处看看,领着人便告退了。
松蕊和许凌天相伴着向鸣鹤峰走去。
路上,松蕊回想着在《炼器宗宗门纪》中,十分含糊的提到了宗门十年前之变,松蕊看着带路的许凌天,或许可以从他这打听一下。
终于,许凌天低声询问:“师妹总看着我做什么?”
“师兄刚才好威风”先夸一夸总不会有错的。
“哪里。”松蕊的夸奖好似让许凌天不太自在。“说不得威风不威风,都是为了宗门安全着想。”
松蕊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试探道:“他们那么紧张,是和宗门十年前那场变故有关?”
许凌天皱眉,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你听谁说的!不专心修炼,整日里传这些是非。”
又走了一会,许凌天看着垂头不语的松蕊,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也无妨。”
“左右也不是什么秘密。”
“十年前,前宗主段天雷修炼入魔,竟在亲生女儿成人礼当天,将其炼为器灵,试图造出威力巨大的灵器。当时,现场还有许多参加成人礼的宾客。灵器一出,狂性大发。为阻止其滥杀无辜,我宗十几位长老牺牲。”
说着,许凌天嘱咐道“日后出门历练,若是碰见抚仙门的人,最好还是尽量避开。当年抚仙门门主的长子就死在发疯的灵器下。”
“然后呢?”
停顿了一下,许凌天又接着说道:“幸好,宗主及时赶了回来,才结束了这场□□。”
“不是说宗主入魔了?”松蕊问道。
“是现在的宗主,就是我的师尊,段天宇段宗主,他是前宗主的弟弟。”
“那现在的长老都是后来的吗?”
许凌天笑道“除了大长老。另两位长老确实是后来才加入宗门的。不过他们的修为都很厉害,你呀要好好修炼。”
“我知道啦。”松蕊吐了吐舌头,转移了话题“许师兄,你是不是经常去讲堂讲课呀,好像师父哦。”
终于走到鸣鹤峰脚下。
“好了,你自己进去吧。”许凌天说道“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事情,下次再来看灵鹤了。”
幽梦泽,往生门。
夜晚的幽梦泽笼着一层蒙蒙的雾气,沼泽里的灵鳄时不时的争斗,激起一阵气浪,引得幽梦泽上雾气翻涌,映出奇幻的光晕。
往生门殿内一片灯火通明,一玄衣男子正坐在殿中。
只见他身量修长,肤色匀称,五官立体犹如刀刻。
正是往生门门主曲恕。
曲恕闭目凝神,放松地靠在长椅上,似乎在等着什么,搭在椅侧的手指白皙又骨节分明,映着殿内的灯火仿佛在发光。
忽然,他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指尖在桌面轻点,发出笃笃的声音。
下一刻,一黑衣男子步履急促地走进主殿。
“门主,有消息了。”
“这户是个大户人家,人多口杂,他家邻居曾听过他家采买吹牛,说家里有仙人来访。”
“结果当晚整个宅子突发大火,火势突然又凶猛,一个人都进不去,一直到天明整栋宅子连里面的人都一起烧成了灰。”
“第二日有人发现了溜出门的小少爷,又是全府只有一人幸免遇难。”
“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第六起了,那传闻中的仙人也是透着古怪。”
黑衣男子越说越激动,音量提高,双手不自觉地握拳挥动。
兴奋地说道:“这次终于让我们抓到了尾巴。有人在栖凤城见到了本该化成灰的人。等我抓到罪魁祸首,一定要让他们……”
曲恕打断他的展望,淡淡道:
“看见的是哪家的活口,是那家的什么人?”
“路途遥远,他们是怎么到的栖凤城?还有没有旁人?”
“之前那些灭门的会不会也有活口?”
“如果有,幸存下来的人去哪了?也在栖凤城吗?”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黑衣男子目光越来越亮。
他低下头,拱手沉声道:“属下这就去查。”
只等曲恕一声令下,可殿中一片安静,他不禁把腰弯得更深些。
门主一向冷漠少言,前些年更是沉迷修炼,虽然确定门主不是嗜杀之人,可想到刚刚自己激动的样子,黑衣人还是有些忐忑。
此时上座的曲恕正看着手中的传讯灵蝶,那灵蝶的外表常见的很,可曲恕的身形竟然微微摇晃。
半晌,殿中又传来门主的问话:“栖凤城,炼器宗的栖凤城?”
这不是常识么?黑衣男子疑惑的应道:“是”。
“去查吧,我亲自去探一探炼器宗。”
黑衣人领命退下,殿中只剩曲恕一人,他又一次确认了灵蝶中的讯息,面上终于露出笑意:“终于醒了。”
环顾四周,曲恕发觉这大殿竟然如此空旷,连窗外啾啾的鸟鸣都透着清冷。
此时夜色已深,他忙碌了一天,理应稍作休息,可曲恕竟再也等不下去,运转功法,转瞬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第4章 不速之客
告别了许凌天,松蕊回到住处。
她的屋子在水潭瀑布附近,每当夜幕降临,柔和的风带来阵阵清爽,树影婆娑中,隐隐约约传来瀑布哗哗的水声。
许是这样的声响对别人来说有些吵闹,附近没有什么同门在住,可对在秘境中经历了不知多少千篇一律日子的松蕊来说,这样的声响是新奇又有趣的,这声响时刻的提示着松蕊,她已经成功的离开了。
松蕊搬来一把椅子,倚在窗边。
窗外月色如水,月色如银雾般洒在地上,灵鹤三三两两的在各处安眠,林中不时的传来几声禽鸟的呢喃,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纷纷杂杂的线索在脑海中交织,搅和成一个乱糟糟的毛线团。可失去记忆的她根本找不到头绪,更无从分辨真假。
松蕊揉着发胀的脑袋,悻悻的想:算了,今晚什么都不想了。
和着微凉的晚风和瀑布的水声,享受片刻平静吧。
可事实向来不如人所愿,这个晚上注定不会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鸣鹤峰的结界外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先是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出现在结界外,只见他扬手一挥,手中长剑反射着皎洁的月光,悄无声息的在结界上打开一道缝隙。这身影进入结界后,深吸一口气,转瞬消失在密林深处。他走后,结界上的缝隙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后不久,山路上又走来一个身着炼器宗弟子服的青年。这青年脊背略弯,一路东张西望,确定四周没有人后,他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贴在结界上。符咒被贴好后,微微闪烁几下,结界上打开了可容一人进入的入口。青年又左右扫视了一圈,进入了鸣鹤峰,他似乎有着明确的目标,径直向着瀑布的方向走去。
松蕊突然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伏在窗边睡了过去。
意识回笼,一阵衣料摩挲的窸窣声近在耳边。松蕊背上瞬间激起一阵冷汗。
来不及细想,松蕊口中呵斥道:“什么人!”,一边起身向屋内退去,退至屋子中央站定,松蕊这才看清,窗外站着一名男子。
他身量修长,一席玄色长袍一丝不苟,发丝却稍有凌乱,像是短时间内赶了很远的路,来不及梳洗,只单单整理了衣服。
他站在窗边,正微微俯身,一只手还向前伸着。若是她刚刚没有闪开,想必那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头发。
松蕊皱了皱眉。
这人是谁?
像是被松蕊突然的惊醒和闪躲吓了一跳,男子迟疑片刻才收回手,定定的站在窗边。
两人相视半晌,男子似乎为松蕊拒绝的姿态感到委屈,眼睛中泛起泪光。明明是成年男子,松蕊愣是觉得他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松蕊想问:
你是谁?
我们认识吗?
可几次张了张口,最终也还是没有问出来。
看着男子的表情,她总觉得这话一问,他可能会直接哭出来。
看着犹豫的松蕊,那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嗓音沙哑微微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叫道:“姐姐。”
谁是你姐姐!
我才刚成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弟弟。
松蕊心中暗暗反驳,正要接话,就见男子突然回头看了看,伸手扶着窗边,灵巧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