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的小高层房间里,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孩子仰头糯声糯气,“妈妈,外面是什么?我好害怕。”
抱着他的母亲将怀里的孩子又搂着紧了紧,放软声音,“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
楼下的老母亲瘫痪在床,女儿用床单将她兜在背上,她们得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去。
“囡囡啊,别管我了,赶紧走吧。”老母亲无力地趴在女儿背上,眼泪从浑浊的眼角滚落出来。
女儿眼含微笑,“妈,没事,去哪儿我都带着你。”虽然背对着,但她知道,她笑着说话的时候妈妈“看”得见。
下一刻,巨大的腕足横扫,整栋楼像坍塌的破碎积木,掩埋掉孩子与母亲。
有城防警在巨大的五蛸面前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又从包里取出手榴弹。
拔掉拉环刚炸掉一丛血腕,第二下扔出去的手榴弹却被一根细腕弹开,径直在城防警的脑袋上方炸开,整个人炸得只剩下腹腔和腿。
“来啊!王_八蛋来啊!”战友站到残尸前挡住那些嗜血的细肢,眼睛血红张着嘴嚎叫。
子弹还在往外射击,身体却已经被根根细肢洞穿。
有孩子和父母走散,茫然四顾地站在道路中央哭泣。
慌不择路逃难的人群和城防警从他身旁跌跌撞撞跑过,所有人被惊惶淹没,没有人能在脑袋的嗡鸣中听到孩子的哭声。
苍天是要赶尽杀绝吗?为什么除了丧尸病毒,还会出现这样的怪物?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灾难中生存,没有家了,他们无家可归了……
白云始终悠悠,天空依然晴朗,只是它照见的不是五光十色繁花似锦,而是彻头彻尾的人间炼狱。
忽然,就在那湛蓝之中,一道黑色的影子贴着房顶飞速掠过,朝怪物的方向迅速靠近。
人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那道影子的具体模样,黑影竟然直直穿透怪物的身体。
五条腕足,五只眼睛,黑影从五蛸眼睛的一头如子弹射入,又从另一头两只眼睛中心钻出。
所有城防警的耳麦里同时传出一道女声,“麟角号机甲师穆晚前来报道,现在开始,所有火力面向五蛸,集中攻击伤口右边的眼睛。我负责牵制。”
穆晚在T市研发中心的时候就有留意到,五蛸的腕足最先恢复,然后是被划成块的身体,直到整个五蛸被炸毁,她都没有看到眼睛恢复。所以很有可能,眼睛是五蛸最脆弱的地方。
这道平静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不知为什么,莫名就让人放下心来,好像无论多糟糕的情况,只要这道声音没有失措,太阳就会照常升起,一切还有希望。
城防警在怔愣片刻后,纷纷将枪口对准穆晚靶示的位置。
是城主让他们全力协助,火力掩护的穆晚。这就是城主秘密研制的武器?一击打穿怪物!有救了!他们有救了!
直到这时,眼尖的人才看清五蛸旁边那道黑色的钢铁身影正悬在半空,手中提着一把硕大的黑色直刀。
机甲就像是山峦前的一株松树,面对来自地狱的怪兽刚劲不折。
跟备用样机配备的是热武器不同,麟角号在测试时配备的是冷兵器——由穆晚参照佩刀设计的黑色直刀。
这会儿面对比上次还要大出三四倍,收紧腕足,集中全力攻击麟角号的五蛸,穆晚操纵机甲横刀于肋下,将如荆棘缠上来的细小腕足锋利斩断。
血红色的腕足和自腕足断面渗透出的黑色液体漫天降落,黑色机甲沐浴其中,直刀挥出残影。
简直就像是飞速转动的锋利刀片掉入皮肉里。
城防警们士气大增,更多的弹药朝庞然巨物攻过去。为了牺牲的战友,为了被吞噬的同胞!
一面是弹药攻击,一面是腕足被切割,五蛸发出类似鲸游深渊的声音。
头晕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舱体内的穆晚脑中似有仪器疯狂搅拌,要将她的脑袋搅成一抔发热的浆。
不止是她,所有的弹药攻击也当即停下。城防警们一个个松开手中枪械,捂着耳朵跪伏在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穆晚猛然意识到,之前在研发中心即使将那五蛸大卸八块,也没听到任何声音,这次的五蛸不止体型变大,甚至进化出可以让人脑袋失去对身体控制的声波。
操纵机甲的双手在颤抖,全身仿佛失去指令般混乱、溃败,仅仅只是维持着不晕过去已经很艰难。
麟角号静立在空中,五蛸趁机用断肢分化出来的细小肢条攀覆上来。
细肢在生长,深渊之音还在继续,就像病毒在不断增殖,声音也愈发悠远持久。
有的城防警和市民已经伏跪在地,眼耳口鼻流血,逃跑的人们与五蛸离得越近,症状越明显。
穆晚透过光屏看到细腕像污染源扩散一样,一点点蔓延,覆盖上麟角号,却清晰地意识到,她的’脑袋的指令无法控制身体做出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