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是话里有话,谁家的亲戚闹出幺蛾子来了?
耿奕琢磨着回头要给耿金回信,让他给族长说要好好管束和敲打族人,再不能出一样的事来了。
到时候连累的不止是耿金和耿银,还有她这个侧福晋,更别提是其他族人们了。
耿金和耿银办差得好,以后族人还会有机会,不然大家就只能一起倒霉的。
只是耿奕也纳闷,藏书阁怎么这么巧就起火烧了呢?
她心里其实也担心自己一直借口说藏书阁,要里面没有这方面的藏书,那就得露馅了。
好在四阿哥相信耿奕,也没派人真的去查过,就连皇帝看来也是如此,不然耿奕哪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呢!
耿奕想了想,她很该见一见耿家人了。
恰好四阿哥看耿奕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的样子,就有意让耿家人来见一见。
算起来,耿奕进府好几年都没见过家里人了。
如今正巧她怀孕了,见见家里人也能彻底安心下来。
耿奕知道后满脸欢喜:“真的吗?多谢爷!”
四阿哥见她这般高兴,也跟着笑了。
他既是开了口,耿家那边很快就来人的。
耿金带着夫人来了,后院毕竟不是男客能踏足的地方,哪怕他是耿奕的亲阿玛也一样,只远远看了一眼就跟着苏培盛去前院给四阿哥见礼了。
耿夫人则是被如穗领着去后院见耿奕,耿奕都要坐不住,想去门口看,胡嬷嬷却怕她吹风,好歹劝着人在屋里。
耿奕就在屋里来回走,听见脚步声这才顿住。
没多久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就被如穗带了进来,耿奕一看就眼圈一红,那股亲切的感觉立刻袭上心头。
而这张脸就跟她无数次在照片里看过的一样,耿奕张口就道:“额娘。”
“哎,”耿夫人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感觉长大了很多,想着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可能吃苦了,眼圈也跟着红了。
胡嬷嬷送来茶点,就带着丫鬟们识趣退到门口,随时等着吩咐,却听不见两人在里面说话。
耿奕上前一步亲昵扶着耿夫人的胳膊让她坐下,耿夫人连忙道:“你也赶紧坐下,还有着身子呢。怀着的时候不难受吧,开始害喜了吗?”
闻言,耿奕笑着道:“没有呢,这孩子乖巧得很,没有折腾过我,我这会是吃得好睡得也好,倒是没怎么胖。”
她感觉自己吃好睡好,竟然也没胖,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耿夫人这才笑道:“我当初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吃得好,没什么忌口,就是酸辣都喜欢,吃得老爷也跟着上火了,嘴上长泡,我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耿奕笑道:“原来我是像额娘,真好。”
耿夫人彻底放心下来,女儿像自己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怀孕的时候也不会受什么大罪:“我生你的时候也顺利得很,大半天功夫就好了,连稳婆都说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一点都不折腾我。这孩子也像你,以后也是个好孩子。”
耿奕握着耿夫人的手落在自己还平坦的小腹上:“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跟我一样是个小格格,还是个小阿哥。”
耿夫人轻柔地抚了抚,目光温和道:“哪个都好,只要平安健康就行。”
她带来一个檀木牌,上面刻着“安”字,看着有些年头了:“这是当年额娘给我的,如今也给了你,是让高僧开光过的。”
耿夫人给耿奕戴上,握着她的手看了外边一眼小声道:“藏书阁那边,你爹让心腹慢了一拍,才让小半给烧着了,原本烧掉一个书架就差不多了。你阿玛是忽然想起来,里边有些见不得人的禁书,是祖上留下的,不好直接处置。”
正好那几个孩子溜进藏书阁点燃了书架,耿金就索性将错就错,稍微慢一步,多烧两个附近的书架,把一些禁书也一并顺势烧掉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耿奕这才恍然大悟,她印象中确实有那么几本原身翻看过一知半解的书册,如今想来都不适合被外人看见。
其实若非她在四阿哥身边露了一手,也不会让人注意到耿家这个藏书阁的。
耿金不怎么进去藏书阁,对书册不是很了解,还是耿银小时候进去过,忽然想起此事来,耿金正愁怎么不知不觉烧掉,那几个熊孩子就递来了机会。
耿夫人重新坐直身给耿奕整理好衣襟,笑着道:“你阿玛和我都好,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耿奕笑着点头,看着耿夫人迟疑了一会忍不住问道:“额娘不会觉得我变了一些吗?”
耿夫人道:“你嫁人几年了,怎可能没变?”
耿奕听了,只能试探着问道:“额娘不觉得我比以前知道更多,变得聪明多了?”
这次耿夫人听明白了,握着她的手笑道:“你在家的时候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祖上那位也是如此,小时候跟旁人没什么区别,长大后忽然有一天就开窍了,还留下训言,只道以后家族里还可能出现这样后天聪慧的孩子,倒也不必惊讶。”
“可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没想到会是我的女儿。”
她一脸骄傲的模样,还反过来安抚耿奕道:“此事是族里的秘密,生怕被外人知道,一代代只是族长口口相传。也是前年的时候族长特意过来跟你阿玛在书房密谈,才得知此事,你阿玛怕我担心,私下偷偷告诉了我。倒该早些跟你说才是,没得叫你自己吓自己了。”
耿奕感觉耿夫人手心的温暖传了过来,心下渐渐安定,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还想着要怎么遮掩自己不是原身的事,倒没想到耿家那边早就帮忙自圆其说了。
耿奕纳闷了一下,难不成祖上那位当初也是穿越过来的?
为了怕露馅索性用了这个法子遮掩,还帮着后边来的穿越同胞们顺便找个合理的借口?
不管如何,耿奕心里都感激这位可能是穿越的祖先,想着以后有机会得给人家去庙里塑个金身?
她算了算手头上的银钱,塑个小点的金身还是足够的。
再攒一攒几年的分红,还能凑个大点更体面的金身!
耿夫人忽然又道:“耿家还好,除了那几个脑子混不吝的,大多都懂事本分。倒是我娘家那边听说你成了侧福晋,如今家里又没个男丁就动了心思,要给我过继一个半大的男孩。”
耿奕一怔:“还有这种事?阿玛答应了吗?”
耿夫人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没有孩子,何必过继别人家的?而且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已经知事了,孩子的生母虽然去世了,亲阿玛还在,怎能过继于人,他们又安得什么心?”
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简直当他们两夫妻是傻子一样。
耿金顾忌是耿夫人的娘家,没有直接把人打出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对方还不依不饶的。
耿夫人也发飙了,直接回娘家发了一通脾气,就谁也不敢再提此事了。
耿奕眨眨眼,感觉面前的耿夫人看着温温柔柔的,回家发脾气就能摆平了,她实在想像不出来。
耿夫人就抚了抚耿奕的乌发小声道:“别看额娘如今这样,以前也是舞刀弄枪的好手,你阿玛都不是我的对手。此事是我兄长擅自做主帮忙牵线,我回去后才知道我阿玛和额娘都是不知情的,他们已经好好教训过兄长了,以后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来。”
用说的教训自然不够,耿夫人的武艺深得阿玛和额娘的真传,亲哥反而没继承太多,被一家三口混合打了一顿扔去闭门思过了。
听闻这个兄长喝醉后被人哄着去赌坊输了不少钱,对方提出要给他妹妹过继一个孩子来,然后这笔钱就能一笔勾销。
还有这等好事,兄长自然就答应了,于是才有了后边的事。
耿夫人的阿玛和额娘觉得这个兄长需要关上门来好好教导,她也深以为然。
耿奕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不知道该说耿夫人娘家一样的彪悍,还是这个舅舅也太容易被骗了。
“以前有大嫂盯着还好,最近大嫂回娘家去了,等她回来就好了。”
耿奕总感觉这位大嫂也是一样的彪悍,顿时开始有点同情那位印象不深的舅舅了。
耿夫人轻声道:“以前你刚进府的时候可没这么热闹,还不是你最近受宠了,又提为侧福晋,四阿哥又被皇上再三重用,外边就有人动心思了。你也不必担心,你阿玛和我都会好好盯着,绝不会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扰了你。就怕你从别人那边听到添油加醋的,我这才给你说说,让你心里有数。”
耿奕满脸愧疚道:“是我连累了阿玛和额娘,才有这么多的事。”
耿夫人笑着摇头道:“你从小就懂事,没叫我们两个操心。如今你日子越过越好,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叫连累了?我们当阿玛和额娘的,不就是该在这个时候护着你吗?这些人就是逮着机会钻空子,不过是权利动人心罢了,还知道专门挑软柿子来下手。放心吧,不会有下次的。”
她说到最后,笑起来有些阴恻恻的冷,耿奕感觉那位舅舅恐怕短时间之内都不会被放出来了。
耿奕原本还想留下耿夫人一起用饭,耿夫人摇头道:“不了,我们两夫妻能进府跟你见一见已经难得,呆久了也不好。”
见耿奕满脸不舍,耿夫人就道:“你阿玛已经求了四阿哥,等你生孩子的时候就让我过来陪你。”
一听大半年后又能见到耿夫人,耿奕这才笑了。
耿夫人看她笑了,这才跟着一笑,忽然道:“对了,我带了吃食过来,差点给忘了。”
丫鬟提着食盒在外边,胡嬷嬷就送进来了。
耿奕打开食盒一看就笑了:“额娘,这是糍粑?”
耿夫人笑着点头道:“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这个,我早上就做了一些过来。知道你最近怀孕口味变了,该是喜欢咸辣的,糍粑里面的馅是我亲自调的,保管你会喜欢。”
耿奕就笑道:“只要额娘做的,我哪里就有不喜欢的?”
见女儿比以前活泼多了,也会说话,耿夫人更高兴了。
耿奕变得活泼开朗,就证明她在四阿哥的府上确实过得很好,她更能放心的。
时辰不早了,耿夫人起身离开,耿奕亲自送到二门,目送她离开好远后才回来。
刚分开,耿奕就已经有点想耿夫人了。
胡嬷嬷连忙劝道:“主子,这糍粑要吃吗?”
耿奕才想起这个来,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果然是咸辣的,特别合口。
皮很薄,里面塞满了馅,一口下去满嘴咸香的味道,让人吃得相当满足。
糍粑做起来还挺麻烦的,外边是糯米做的,得花时间慢慢蒸透了才好吃。耿夫人这么早过来看自己,不得半夜起来做吗?
她默默吃了两个,感觉这吃的不是糍粑,而是耿夫人的心意。
还是胡嬷嬷怕耿奕吃多了等会吃不下饭,这才停手的。
过了几天,高太监却亲自过来请四阿哥去宫里,说是皇帝召见。
四阿哥奇怪,让苏培盛给高太监塞了一个荷包才问道:“敢问高伴伴,皇阿玛是只叫了我,还是有其他人?”
他若是问所为何事,就连高太监都不知道的,哪怕知道也不敢说。
但四阿哥问的是有没别人,倒不是秘密,高太监就道:“回四阿哥,各大臣和阿哥们都被请过去了。”
不止他一个,该是皇帝有事宣布,四阿哥只来得及跟四福晋说一声就匆匆进宫去了。
刚进宫,九阿哥眼尖一看见四阿哥就赶紧过来,后边跟着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四哥也来了?”
他一脸疑惑,也是不明白皇帝怎么忽然把他们都叫过来。
九阿哥还压低声音道:“四哥,我刚看了一圈,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也来了,几乎文武重臣都被叫过来了的。”
更别提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和八阿哥,他又道:“小十二也被叫过来的,另外托合齐也在。”
说到这里,九阿哥凑得更近了:“四哥,这托合齐看着一点都不像生病,最多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不过都被撤职了,托合齐这脸色能好看吗?
四阿哥就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示意他站直身:“别着急,等会不就知道了?”
九阿哥这心口就跟千百只猫爪在挠一样,简直好奇死了。
不过他也明白四阿哥会这么说,肯定是大事,能不问还是别问为好,就老老实实站好了。
他们也没等多久,皇帝就出来了,直接问大臣道:“你们皆是朕重用多年之人,受圣恩隆厚,却背叛朕,依附于太子,意图为何?”
这话就问得重了,就差没问这些大臣为何结党营私,还是为了皇太子!
皇帝还没死呢,这些大臣就倒戈太子那边,这是要逼宫吗?
九阿哥瞪圆了眼,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大臣们麻溜跪下了,一个个大喊冤枉,就差没撞柱子以表清白了。
大阿哥皱眉看了眼身边瘦了一圈的太子也跪下了,四阿哥带着几个弟弟也跟着跪下。
太子白着一张脸也跪下了,却没吭声。
皇帝气得脸色都阴沉了下去,挥手道:“十二,你过来念一念这个。”
十二阿哥被叫过来一头雾水,这会儿被皇帝叫过去就赶紧接过李德全给的信笺,看了几行脸色顿时刷一下白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念!”
闻言,十二阿哥只能深吸一口气念了起来:“刑部尚书受贿3000两,托合齐受贿2400两,兵部尚书受贿1000两。户部尚书串通户部员外,截留滩河税收,并收买太监数人给宫里外传递消息。”
其他臣子一片哗然,阿哥们大多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九阿哥心下有些困惑,前面几个大臣收的贿赂也不多,究竟是谁给这么点钱就愿意卖命了?
他想到一个可能,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四阿哥。
四阿哥对九阿哥轻轻点头,表示他的猜测是对的。
九阿哥满脸愕然,身边的十阿哥一脸好奇看了过来,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这时候却是不敢开口问的。
十四阿哥抿着唇,隐隐也猜出来了,只看着满脸苍白的十二阿哥有几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