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木叶,真是个幸运的孩子……’他嘴角翘了翘,回答道,“嗯,我知道的。”他明白蛇子有办法解决,但是更加明白那位大人并不会随意地出手。
比起一直向往着自来也大人的弥彦,拥有着轮回眼的他更能看清楚蛇子大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没有这一双眼睛,她大概都懒得看自己三人一眼吧。
鼬似乎从长门的神情中看到了什么,又抿了抿唇,才道:“我曾经听人说过,蛇子大人其实很讲道理……”
在长门诧异地眼神中,他说:“很多事情对于蛇子大人来说都属于可做可不做,但是如果你有足够的价值,又表明了强烈的态度,她就会愿意偏向你。”
这句话,鼬说的颇为别扭,因为那是药师兜告诉他。
那个少年惯爱伪装,在幼年同伴前温和柔软,在根组织里又装作喜爱好勇斗狠的模样,等到了蛇子大人面前,就忍不住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蛇子看来,兜也只是“爱撒娇”而已,这是表达意愿的一种方式,没什么不好的。鼬也因此敏锐地发现了,蛇子大人其实更看得起有自己主张的忍者。
想到此,鼬又抬起了头,认真看着长门说:“长门大哥,这对蛇子大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要你找对了方式去恳求她,就一定可以。”
第14章 14
雨之国的天气总是阴沉而潮湿,这里的人早就都习惯了,哪怕不会随身带着雨伞,也会时时留意避雨的地点。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呢?’蛇子思踌着。
邪恶的她为了满足自己的研究……不对,倒带重来!
咳,心地善良的她为了准备自己留给晓的“大礼”,不眠不休地沉迷在研究之中,直到有了突破,才安歇下来。
可是像她这样的忍者,早就无法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安稳休息,这没有什么,经历过战争年代,无论是蛇子、自来也,亦或者纲手,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也正是因此,屋外那个忍者刚一进入这片范围,蛇子就已经自沉眠中惊醒。外面雨声淅沥,她支起身体,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长发早就有些纷乱,那双不耐的眼睛看着窗外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实验有所突破,她终于对于长门的来意升起了几许兴趣。
那个名为长门的少年这段时间,只要一回到现在的驻地,就会呆在她所处的地方之外,就算别的忍者询问也只是腼腆笑笑不说话。
虽然蛇子已经三十多岁,可是现在的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现在,晓里面已经渐渐有闲话产生了,至于是哪种闲话,只能说,不论是哪一村,哪个年纪的忍者,感兴趣的话题永远都只有泛着恶心粉红色光芒的那种——这一点,就连她的师父也一样。
‘他应该不是想要用这种方式逼我离开吧……’蛇子想着,又挑起了嘴角,‘如果真这么想,那可真是料错了。’
是的,要论脸皮的厚度,或许只有自来也才能和蛇子一战。对她来说,只有自己的“主张”才是正确的“主张”,而其他人的意见,都只是愚人的吵闹而已。
自从不再想着登上火影之位后,这种倾向越发明显了。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蛇子按了按额角,打起了精神,想要看看这个幸运的后辈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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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长门坐在雨中,仰着头去看天空中的乌云,这天气几乎就和他们当初遇到三忍时一样,比起弥彦,他讷于言辞,也知道蛇子大人不会轻易地被言语所打动,因此只能这样笨拙地行动,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是,他也发现了,这样做竟然少了许多的麻烦。其他忍者们不会再来拉扯着他评判行动的利弊,也不会在这里与他谈论弥彦无法战斗的后果与晓未来的打算。因为,他们都明白,一旦那个表面客气,实则步步为营的空大人真的出来,事情大概会变好,可是忍者们又会回到那沦为机器与武器的日子。
若他们想要过那样的生活,早就不会叛出原本的村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长门听见身后门被拉开的声音,他回过头,就看到蛇子大人披着羽织,静静站立在和室的纸格门前,那双狭长又幽静的眼睛,因自屋内走出,逐渐变得明亮,原本略带着疲惫的眼神,在见到他时,忽而变作重重的惊讶……以及无语。
上挑的眉毛皱起,她歪了歪头,同色的发丝就又不复方才的服帖与整齐,在她纤长的身姿之上描摹出一种温暖又亲近的气质……甚至,让他联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只是一恍然,她开口说话,沙哑中带着些微讽刺,那股仿若长辈的气质就荡然无存。
“长门,你……难道是什么流浪狗吗?”
长门不知道木叶曾经有一个少年向蛇子吐槽过“流浪狗”的事,只是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蛇子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自己还带着泥泞的衣角,雨水冲刷的脸瞬间有些发热,脊背却挺得笔直。
他抿抿唇,说:“我……刚回到村子里。”
蛇子轻叹了一声,这下子皱眉的意味可完全不同了。
比起鼬或者带土,她更清楚在其他人面前至少能淡然处之的长门,为何在她面前会沉默不语。
哪怕是聪慧的鼬,现在大概也根本没办法理解青春期男孩面对年长美艳女性的复杂心理——他们有的人可以兴致高昂地犯蠢,但是有的人却喜欢故作成熟,好似这样就能向对方表明自己是平等的忍者。
‘这样的傻瓜竟然是自来也的弟子……’蛇子心中想着,可想到那个家伙,竟也又觉得情有可原——‘谁让他是自来也的弟子呢?’。
“先进来吧,长门。”她说着,返身回到了房间之内。
长门并未进入房间之内,而是坐在了廊下,那里面是精心铺就的榻榻米,虽然因为无人在意也无人保养,早就已经不复从前的精致,但是却也不像他一般浑身都是雨水和土气。
明明这些天都考虑清楚了,可长门坐在这里时,却又在忧虑应该如何诉说才不会显得弱势。
他能做的都做了,告诉大家弥彦才是晓理念的创始人,告诉大家如果没有弥彦,他也可能会死在半藏的手中。
可是忍者是现实的生物,许多人根本不信那些,甚至觉得既然弥彦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就应该老老实实退休,而不是作为众人的领导。
连弥彦也因此“动摇”了,他告诉长门:“长门,没有关系,你可以成为众人的引导者,只要我们的信念不变,晓就可以延续下去……”
弥彦眼神灼热,真心相信自己这位强大的好友能够竖立起晓的大旗,改变这个世界。
可是长门知道自己内心的虚弱。
他无法站在最高处,如果没有弥彦,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实力强大的忍者而已。
实力强大和有领导才能,可是两回事,而弥彦的梦想,甚至不是他的梦想——那只是漫无目标的他借来的东西。
‘如果失去力量的是我就好了……’长门垂着头再次不可抑制地陷入沉郁的气氛中,可是马上要和蛇子进行交涉,他又在想,‘或许,我要支付一只眼睛,才能换回弥彦的力量?’
“你就想坐在这里和我说?”慵懒的声音响在走廊里,长门抬起头,就看见了蛇子大人。
她靠在门内,双手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皮肤显得越发苍白,就像是黑暗中走出来,接引忍者们下地狱的女鬼。
单单这样看她单薄的身体,绝对想象不出她确实能够送许多忍者下地狱。
长门有些呆愣,可是在发现自己的失态之后,又皱起了眉,低下了头。直到面前的女人叹了口气,语声轻柔:“长门,我快要离开了。”
雨声更响了,长门盯着眼前洇湿的木质地面,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浴衣摩挲的声音响起,他看见如玉石一般的脚趾跨出了纸格门,踩在了走廊上,蛇子大人缓缓地坐了下来,将茶杯放在了一边,侧着脸望着他。
此时此刻,她甚至更像年轻的那一个。
她望着长门紫色的双眸,神情慈爱而温柔,“关于你想要问什么,我有很多的猜想,但是却不能确定是哪一个?你能告诉我吗?”
‘又被看透了吗?’长门闭上了眼睛,近日来的思考与此时此刻忽而涌出的庆幸,让身体热了起来,可这感觉令他感到颓丧,那热度里似乎就藏着尖锐的疼痛。
蛇子可没料到这一点,她只是心中哂然,‘真是个可怜的笨小孩……’
说实话,她已经不想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的实验现在到了瓶颈,除非将长门的眼睛挖出来,否则也没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了。
可是很遗憾,她大概是无法杀死现在的长门的,除非她想要和晓的所有忍者敌对,甚至包括带土和鼬。
甚至是交易也不行,就算是她认为这是公平的等价交换,但是无论是带土、鼬,亦或者自来也,大概都会认为这是邪恶之事。
这世界上千奇百怪的强大力量还有很多,她没有必要为了轮回眼斩断自己之后的道路。
为了远大的未来,她愿意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蛇子耐下心来笑了笑,看着檐外的雨丝,低声道:“我猜想,你大概是想要让晓变得更好?”
身旁的长门明显一怔,张了张嘴,却没能反驳。
‘不……大概,不是这样的……’长门的眉头蹙的更紧,不过身边的蛇子可不会让人失望,她侧过头,舒展着肢体,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梦呓。
“可是,能够改变整个忍界是‘好’,能够拯救雨之国是‘好’,能够成为数一数二的组织也是‘好’,甚至……”她脸上的笑意更加神秘起来,“让你们三个关系恢复到从前也是‘好’……
“你想要的‘好’,究竟是哪种‘好’呢?”
长门呆愣地看着蛇子,他从未清晰明确地想过这些。
无论是理念还是做法,都是弥彦主导的,现在弥彦却希望他能做决定。
可是……这对他来说,负担太重了……他只是想,能够恢复到原本的晓而已。
注意到他复杂的心绪,蛇子柔软地笑了笑,遮掩住自己心中的嘲笑。
‘轮回眼,竟然被移植到了这样的孩子身上,宇智波斑,果然只不过是把这个孩子当做工具吧?’
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了,现在只不过是更加确认了而已。
‘如果真的想要让他强大起来,就不能太娇惯他啊。’蛇子想着,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说:“我这有四样东西,但是你只能选一样。
“可以让雨之国民生发展的作物,可以让你恢复行走的方法,可以让你和弥彦重归于好的办法,以及,可以让晓成为忍界强大组织的方略。”
她的语气迟缓而神秘,眼睛里盈满了狡猾,不像是狐狸,而像是隐藏在黑暗中作怪的毒蛇或者精怪,嘴唇慢慢勾起:“那么……亲爱的长门,你究竟要选择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蛇子牌许愿机,你值得拥有!……才怪;b
第15章 15
且不提长门选择了什么,那个少年的选择总归不出乎蛇子的意料。
现在,她正沉浸于梦境之中。
“为什么……蛇子,你不是连绳树都能救下来吗?为什么不能救他?!为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求求你!救救他……”
这片战场早已因无情的雨水变得泥泞不堪,连同忍者的身与心也是如此。
‘真脆弱啊……为什么……断,你会变得这样脆弱呢……’蛇子的目光自地上的尸体移向了面前抓住自己衣襟的女忍者,面对敌人毫不退缩的橙色眼眸此时盈满了泪水,因雨水而变得冰凉的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蛇子看着淡金色的发顶,神色哀伤。
‘我救不了他……’嘴唇动了动,她想要说出当时从未能说出口的“对不起”,可是……
‘呵,真可笑。就算现在在这里说,那个家伙也只会嘲笑我吧?’
苍白的面容蓦然染上生动的色彩,蛇子睁开眼睛,头顶上依旧是半藏和室的木质屋顶。
自从哄走了长门,她便又开始休息,大概是长门的答案让她心有感触,所以才会梦到从前的事情吧。
雨小了些。她干脆支起了身体撑着下巴望向纸格门外,天光已暗,她望了一会儿,眼神才在急促的脚步声中聚焦起来,又恢复到了平常精明干练的模样。
“蛇子大人,”鼬站在门外,抿了抿唇,“可以吃晚饭了。”
外间有食物的香气传来,她有些意外,挑了挑嘴角,答应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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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一人用的矮桌拼在了一起,上面汤品、饭团、几样家常的小菜摆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几条不同种类的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