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千雪选择举白旗,转过身维持笑容回复着:“嗯,好久不见,这次行动麻烦你们了,有受伤吗?”
“没有,唯一受伤的也只有松田了,你呢。”
“完全没问题哦,这家伙太大题小做了,追过去的人是莱伊吗?”雨宫千雪整理好了情绪,开始询问任务的情况。
诸伏景光点点头,“是他,他说后续交给他就可以了,我也不想让萩原牵扯太多,又担心你这边就先撤回来了。”
既然这样,那明天赶去大阪的任务,不能让对方参与进来了,她得重新想想。
“降谷他去大阪了吗?”
“对,研究所被查,他被组织叫过去收拾烂摊子了。”
“那还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走进独栋的空房子,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先是排查了一圈,确定没什么窃听之类的东西,才放了心。
“我和她今晚睡这里,你们睡隔壁,除了她以外,轮流值夜?”
松田阵平开始商量着晚上的轮值。
“行,我先守。”萩原研二点点头。
然后是松田阵平,最后是诸伏景光。
而被排除在外的雨宫千雪正脱着外套,背对着镜子观察着伤势,被卸掉的胳膊关节处虽然能活动,但是泛着红肿青紫,随后是肩胛骨附近,有几道匕首划出的血痕,其余都是些拳脚触碰时的青紫和细小伤口,完全不算大事。
还行,比她想象的好。不会影响到明天的行动。
安排好一切的松田阵平推开门,正好撞见对方用刀割开衣服,而且已经割了一半。
正卡在胸部附近,不上不下的。
四目相对里,都有些尴尬。
“给我,我来给你清洗伤口,上药。”他凑了过去,拿走了对方手上的刀具。
“外套拿着,一会记得反穿着。”他嘱咐着,拿着刀的手带着点细微的颤抖。
雨宫千雪愣愣地点着头,没拒绝对方。
同雪一般的肌肤上遍布着青紫与擦伤,更上方的刀伤早就结痂了,黑红色的血痂粘附着点灰尘,鲜红的血肉间夹杂着布料。
让松田阵平心头更是积蓄了烦躁,但手底下的动作却是格外轻柔。
“疼吗?”他轻声问着。
雨宫千雪摇摇头,“吃了止疼药,还好。”
“先清洗,再上药,忍一忍。”
“嗯,没事的,你身上严重吗?”
“我?没事的。”
“那就好,你们是安排了守夜吗?”
松田阵平点点头,“你不用参与,好好睡觉就行。”
“不,我的意思是,不必守那么久的,我们要赶最早一班车去大阪,不然杀了君度的机会就没了。药物研究所被毁,他肯定会把心思全部放在另一个实验室,这是个机会哦,降谷他可以和我们里应外合,如果能设计让君度和琴酒一起死在这次事件里,降谷再力挽狂澜,他在组织的地位只会更稳固,那离摧毁组织也不远了。”
松田阵平听着对方的言语,居然感到一丝意外。
明明是全身心的信赖,但为什么他此刻会觉得这么不安稳?
第106章
“你怎么不说话?我安排的哪里有漏洞吗?”
雨宫千雪惊讶于对方的一言不发, 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松田阵平将最后的药涂上,然后伸手去拿药箱的纱布,依旧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沉默过于恼人,让雨宫千雪不自觉地摩挲起指尖,最终在最后一块纱布贴好后,她猛地一下转过身, 直接将松田阵平压在了身下。
她膝盖分开, 半跪在对方腰腹附近, 单手撑在地板上, 脸色怔怔地望着松田阵平。
反穿的外套因为动作的缘故, 滑落至臂弯处, 也显露出大片的白皙滑腻,柔软浑圆,让松田阵平不自觉地偏过头。
他小声嘟囔着:“衣服,衣服!”
雨宫千雪往前倾着身体, 半强迫地掰过对方的头, “你怎么了?”
“你先起来,把衣服穿好行不行?”他忍不住数落着, 目光只能直视对方的脸。
“哦哦。”她应答着, 乖乖坐定,将外套往上拉了拉。
松田阵平盘腿坐好,撑着额头叹了口气,“你真的没隐藏我什么吗?说实话突然这么坦诚,我有点不习惯, 不是你的问题。”
雨宫千雪摇摇头, “没有哦, 不是说好了要坦白一切嘛。”
“那最好,我去看看他们买回来的饭菜,你肯定一天都没吃吧。”
“嗯,没吃。”
松田阵平开门之前嘱托着:“赶紧把衣服换好。”
“知道啦。”
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几个人开始安排着明天的事情。
诸伏景光先说出了降谷零的意见,“零是觉得这个计划有一定可行性,但是这很难办到吧。琴酒的警觉性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君度,杀一个有可能,全死这根本办不到。”
桌边的几人都陷入沉默中,雨宫千雪吐出一口气,“可以办到的,只要死去的斯普莫尼出现,他们俩个都会很感兴趣的。”
松田阵平一把拽住身边人有些泛凉的指尖,“别开玩笑了。”
他可算是明白自己那股不正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因为那个计划里通篇没有提到她自己。
萩原研二摊摊手,“你确定吗?这是把你自己往火坑里推,我不同意这么做,或者说你不想你自己,也考虑下坐你旁边这位?他会疯掉的。”
诸伏景光跟着摇头,“我也反对。”
“不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刚才赤井秀一和我联系,他说贝尔摩德逃了,断了好几根肋骨的情况下还是逃了,你们觉得她会怪罪到谁头上?她会不告诉其他人吗?尤其是琴酒和君度,我没有选择,或者说利用这个机会去反制才是最佳的做法。”雨宫千雪脸色漠然,阐述着现在的状况。
松田阵平态度坚决,“那这个什么计划就中途停止,我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阵平,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银行抢劫案吗?我当初和你们说少了一个女员工,那个人就是贝尔摩德,还记得月见五月吗?她其实是组织的叛逃成员,她没有因公殉职,而是我一手安排的假死,当然她有没有逃出生天,我不清楚,但是我和组织的关系早就不可能缓解了,计划也不可能中途停止,我没有退路,尤其是我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
将一切一口气说出来以后,她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也许这就是命运对她的嘲弄吧。
一时间其余三人都被她的话噎住了,嘴唇几度张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说,你们不同意,能拿出更好的办法我也愿意洗耳恭听。”
松田阵平掰过对方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像之前那样不好吗?你还伪装成千反田有希的样子,我们当那一切没发生不行吗?”
言语恳切,甚至带着点乞求的意味。
雨宫千雪伸出手,将对方的握着肩膀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沉着脸说道:“不行,这不可能的。纠缠的太深,已经没法脱身而出了。那样只会牵连更多的人,我知道你想说你不在乎,可搜查一课其他人呢?你也能说他们不在乎吗?继续隐姓埋名?一辈子就这样?达摩克利之剑就悬在头顶上啊,砸下来死的可不只是你我。”
不存在的倒计时在脑海里滴滴答答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剩余的时间还有多少,既然这样,那至少要解决掉两个烫手山芋。
“我叫雨宫千雪,不是千反田有希。”她扯出一个略带勉强的笑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松田阵平将拳头收紧,猛地一下砸在墙壁上,连带着桌子都震动了下,“好吧,那我陪你一起。”
萩原研二愣住了,“你知道有多危险吧?”
“嗯,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承担吧。”说完他有些烦躁地挠了下头发,半带着强硬地态度将人按进自己的怀里,“我说过的,要么我带你走,要么你带我走,没有别的可能性。”
阴影从上方覆盖而下,那样的距离下,连灰蓝色的眼眸映射的轻微亮光都能看清楚。
雨宫千雪注视着他眼里的脸色怔怔的自己,埋怨着:“……你就不会踩刹车折中吗?笨蛋男人!”
“不会,从来都不会。”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而后叹了口气,“唉,我猜也是劝不动的,接下来继续商量对策吧,至少要制定出能让你们俩都成功活下来的计划。”
雨宫千雪准备挣扎出来,却被人抱着坐在腿上动弹不得,捂着脸冷静下后,她选择放弃挣扎。
“嗯,我一会先入侵大阪那边的交通网络,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然后看降谷怎么说。”
其余将人点点头,四个人又开始布置剩下的动作。
一通忙完后,已经快接近午夜时分了,萩原研二留在客厅先守夜,其余人回房休息。
雨宫千雪这才有空打量房间的构造,双人床!这个发现让她眼底一亮,终于可以躲避松田阵平了。
她不讨厌对方抱着自己睡觉,但是不知道是她的体温太低了,还是对方的体温太高了,总是让她觉得很热,热就算了,他还总喜欢把人纳入怀里,就和拳击的锁技一样,让自己动弹不得。
单人床的缘故她总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双人床的话,一人一半,她要划清界限。
但是趴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好一会松田阵平都没过来,反而让她开始有点不习惯起来。
雨宫千雪从床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鬼鬼祟祟地偷瞄着客厅。
然后就恰好对上了萩原研二含笑的眼神,他眨了下眼睛,用口型示意着:“我现在就让他回去。”
雨宫千雪顿时觉得脸上泛热,悄悄把门关了起来,也太尴尬了。
希望萩原别告诉他……
然而还没等她上床,松田阵平就扭开了门,“怎么还不睡?伤口疼吗?”
雨宫千雪顿时放下心来,还好萩原没说什么。
“没有,不疼,现在就睡了,你呢?”
雨宫千雪说着坐在床沿上,抬眸望着正站在自己身前的卷发青年。
暖色调的灯光自上而下地打在他的身上,灰蓝色的眼眸里笼罩着某种恍惚又清晰的光亮,澄亮且浑浊。
他缓缓蹲下身,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这下换做他抬眸望向自己了,如同黄昏般色泽的光亮落在他的眼底,在雨宫千雪看来那跃动着点点像极了之前看到的萤火,又像是星海。
“怎么……”
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伸出的手指截住了。
他单膝下跪着,掏出口袋里的红色缎面礼盒,视线依旧明亮温柔,缱绻地落在雨宫千雪的脸上。
“请问雨宫千雪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啊……”
她张了张嘴,发出了无意义的气音。
胸口是鼓胀般的跳动,心动如潮水般往上涌,将坠不坠的露水凝结在眼里,她看不太清楚面前人的表情。
只能听到迟疑且干涩的声音,“是我太突然了。”
“没有,不是的。”
伴随簌簌而落的泪水,还有雨宫千雪脱口而出的话语,“我愿意啊。”
她弯起湿润琳琅的泪眼,唇角笑意轻柔温软。
她将手伸了过去,银白色的钻戒一点一点套入纤细的无名指间,一直到完全套进去,对方好像才开始呼吸。
“抱歉,因为时间关系只能挑了个简单款式的,以后会补偿你的。”他说着,在那冰凉的戒圈与无名指上印下浅浅的一吻。
雨宫千雪拽起仍跪在地上的人,眼睫上还沾染着点湿痕,“我也要给你戴。”
松田阵平坐在她身边,泛热的指腹一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一边解释道:“笨蛋,这是求婚戒指啊。”
“这样吗?”
雨宫千雪微微一愣,随后捉住了对方在脸上擦拭泪水的手,骨节分明,带着点粗糙的茧。
她轻轻吻上粗糙的指腹,浅啄轻舔下,是微微的湿痕,带着点苦涩,是泪水的味道。
“等……”
松田阵平想要让对方停下,又不舍得让对方停下。
无名指被咬入口中,能触碰到温热的舌面,是滚烫的湿润感。
触及指缝,浅啄变成啃咬,门齿和指节触碰着,最后在本该戴上戒指的位置上留下一道泛白的咬痕,扣在无名指间。
“唔。”松田阵平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雨宫千雪松开牙齿,笑了笑说道:“总觉得也该留下个印记什么的,全世界仅有一个的哦~~”
松田阵平舔了下嘴唇,眼里积蓄着点不合时宜的情绪,他缓缓闭上眼,隔了几秒才说道:“放心,即使没有这个印记,我也是你的。”他将身边人按进怀里,揉了下头发,“睡吧,一天也够累的了。”
“嗯,你也睡吧。”
雨宫千雪将自己缩进双人床的里面,眨着眼望向坐在那里的人。
“好,我去关灯。”
略带昏暗的房间里,除去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清亮月光,再无其他的的光亮。
暧昧与月光寂静地蔓延在房间里,在清浅的呼吸里,雨宫千雪微微靠近了对方,轻声问道:“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吗?”
平躺着的松田阵平侧过身,有些疑惑地和她对视着,“怎么了?”
“我就想听你喊一次。”
“千雪。”
“嗯。”
“要过来我这边吗?”
“唔,侧着睡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