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想让楠雄将这个世界时间恢复到24h之前。”
“你终于疯了吗?你知道代表什么吗?你绝对会被世界意志侦查到的!到时候你整个人都会被抹去!!”齐木空助显得格外震惊。
他想要的能量还没拿到手,他要打消雨宫千雪这个念头,绝对不能这么浪费能量。
齐木楠雄的瞳仁也微微收缩,说实话,他这个幼驯染几乎没找他帮什么忙,更别提是利用超能力了。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她父母去世的时候。
但是现在隔了一个次元,他也无法从那张熟悉的脸上看出雨宫千雪是怎么想的。
“帮帮我吧,楠雄。”
即使是略带着电子的声音,他也能听出来其中掺杂的虚弱与无助。
齐木空助差点就跳起来了,“不准!楠雄不准答应她。”
“好,我帮你。”
但是弟弟的话语和他的想法截然不同。
身为弟控的齐木空助撇撇嘴,纵使他自己再不乐意,但是既然齐木楠雄同意了,那他也不好继续反对。
“事先说好啊,这会损失很多能量,而且回溯时间后,你要在6小时内立马抛弃这个身份卡,切换到下一个身份卡,不然你就会被世界意志抓住,彻底驱逐。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严重。”
雨宫千雪点点头,“嗯,我做好准备了。”
通话关闭,晶莹剔透的蓝色粉末从沙漏里漫了出来,它们在半空中旋转飘舞着,每一颗似乎都带着莹蓝色的微光,宛如夏日夜空里的萤火虫。
雨宫千雪转头望向那扇关紧的房门,没事的,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了。
下一秒,天空,车流,微风,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在了原地,每一帧的画面都如同沙子一般被敲碎,时光倒流,反转往复,如同电影慢镜头那样在雨宫千雪眼前掠过。
萩原研二背靠着墙壁蹲了下来,过于复杂沉重的事实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要怎么和小阵平说出口。
“萩原警官,在那边的草丛里发现了这个。”正在调查的警员递过来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是一支被摔得稀碎的手机。
是雨宫千雪的手机。
全身被悲伤包裹着的同时,他也有些茫然。
萩原研二现在越来越奇怪了,按道理来说,雨宫这时候应该在大阪啊,她之前说要天亮才能赶回来的。
大半夜出现在东京这里不说,还提前制止了歹徒安装炸/弹??
她如果提前知道了,为什么不报警呢?
如果说报警很麻烦,来不及的话,那也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小阵平或者是他啊。
搞不懂,他认识的雨宫千雪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萩原研二眉心紧紧蹙着,他死死盯着透明袋里的手机,雨宫千雪的行动太反常了。
机动队赶到的半小时后,警视厅那边派来的人也赶到了,是目暮警部和搜查一课的其他警员。
而此时的萩原研二正盯着透明袋思绪深沉,恐怕再过一会小阵平那边就结束了吧,到时候估计会直接过来?
“萩原警官,现场还有没处理的爆/炸/物吗?”目暮警部朝率先赶到的机动队询问着。
萩原研二摇摇头,“都排查过了,没有其他的爆/炸/物,20层楼梯口附近那两个头部中弹的死者是安装炸/弹的犯人,而这里的死去的人,应该是……雨宫千雪。”
最后那四个字他说得极为艰难。
“你,你说什么??”
一瞬间,目暮警部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
他僵硬地转过身体,望向那片被围了警戒线的区域,他好像能听到全身骨骼在咯吱咯吱作响,如同机械那样僵硬。
不对,雨宫现在不应该是在大阪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是她!!
但是所有的事实都摆在面前,全部都在指向着雨宫千雪,只差最后一步DNA鉴定。
目暮十三有些站不稳,他扶着自己的帽子,眼前好似记忆闪回一般,也许从一开始想要招揽这个有天赋的女生,就是个错误吗?
她如果不在搜查一课,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件事……
“警部?目暮警部?”身边的警员连忙呼喊了两声有些踉跄的警部。
他有些颤抖着说道:“我没事,让我自己冷静下。”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盯着手机的眼里波涛汹涌。
内心挣扎后,还是接听了电话,“阵平,你那边解决了吗?”
“当然那么简单的炸/弹只要三分钟就够了,要不是穿脱防护服太麻烦的话。所以,你刚才打算和我说什么?”也许是因为防护服太重的缘故,他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微微喘息。
萩原研二沉默了,内心好似被拉扯着,几度想要张嘴,却又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了,这不像你的作风!”
“你,能联系上雨宫吗?”
电话那头稍微停顿了下,“什么意思?现在吗?萩你脑子没毛病吧,现在是凌晨三点多耶,人家不要休息的吗??”
“嗯,你说得对,我被喊起来都快忘记这是凌晨三点多了。”
“你怕不是还没清醒吧,那边发生什么了,让你这么支支吾吾的,不会是很复杂的案件吧,所以要打电话问雨宫??可是这个时间点……”
被电子信号浸泡的声音里带着点为难与纠结,似乎是在很认真的烦恼。
可是对方语气越是认真,萩原研二拿着手机的手就越是颤抖。
到底要怎么才能开口说出来……
“不,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你在赶过来吗?”
“对,我特地让他们送我过来的,谁让你这家伙吞吞吐吐的。大概十几分钟左右到,等我到了再说吧。”
萩原研二低声答应着:“好。”
沉重的死寂压得他没办法喘过气来,连语气也很不对劲。
松田阵平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这不像是萩,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无缘无故提到雨宫。
“她出事了吗?”
几秒后,还没挂断的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
紧接着的是一阵翻滚碰撞的声响。
应该是手机掉到地上了。松田阵平心想。
却忽略了自己全身紧张的像块石头。
窸窸窣窣的动静后,那头传来干涩的声音,“嗯。”
轻而短的应答声,甚至连个字都算不上,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无意义叹息。
“你说什么?”
“她出事了。”
“你在说什么?”
“雨宫千雪,她出事了。”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没有,就差DNA比对了。”
“……”
“阵平??”
沉默后的电话彻底挂断了,让萩原研二狠狠地锤了下身后的墙壁。
松田阵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梦吧,他现在应该还在一个噩梦里吧。
醒来以后,没有什么爆/炸/物,也没有这通不知道在说什么电话,太阳依旧会升起,雨宫会从大阪出差回来,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他跌坐在车厢里,背靠着摇晃着的车壁,用手捂着眼睛低低地笑出了声。
“骗子……”
笑声里混合着这句轻声埋怨,好似雨滴坠入地面荡起的烟尘,捉摸不定。
疲惫,倦怠。
当DNA检验报告摆在刚到现场的松田阵平面前时,他扶着墙壁沉默了。
半垂下的眼皮里好似有什么微弱的东西熄灭了。
一直迟到的深秋,好似在这个黎明间忽然到场了。
他感到刺骨的寒冷。
他低下头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心脏还在跳动,只是有些麻木的疼痛。
他果然是个笨蛋吧,直到这一刻,才明白那些汹涌澎拜的感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往事如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今天的太阳还会不会升起来。
第47章
“根据现场调查分析, 雨宫千雪她先是从楼梯上了20楼,目标很明确地指向事故现场,然后将手里的东西藏在了这个角落里, 也就是萩原警官发现的地方。此时的两名犯人伪装成维修工正在安装炸/弹。随后根据弹道轨迹, 当时雨宫警官应该是开了两枪, 一枪命中犯人腿部, 根据尸检, 另一枪犯人有所警觉,只是擦伤,没能命中。”
说到这里的目暮警部用力按了下眉心,手中拿着的中性笔有些握不住, 在白板上划出的痕迹也有些歪歪扭扭。
“随后雨宫警官与未被击中的犯人发生搏斗, 没再继续选择枪击,根据尸体上的痕迹,应该是这名犯人身上绑了炸/弹,怕直接误伤炸掉整层楼,所以选择了近身搏斗。与此同时其中一名中弹的犯人正在挣扎着逃跑,雨宫警官选择一枪击毙,但是自己也受到袭击。最后应该是犯人选择同归于尽,准备引爆炸/弹,雨宫她直接开枪打碎玻璃, 带着炸/弹纵身一跃。在跳下去的同时也将另外一名犯人击毙。”
目暮警部深吸一口气, 继续说道:“配枪里一共5发子弹,在现场也同样收集到了5枚弹壳。以上就是关于这起事件……初步的调查结果。关于犯人的身份和目的,目前还在排查中, 至于雨宫她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我们还不得而知, 技术组也在加班加点修复她的手机,看能不能有些突破。”
话语结束,不大的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死一般的沉寂。冷凝的空气里遍布着针尖,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警部,案件调查结束,我可以领走那个吗?”
站在最后的松田阵平抬起头,目光如刀。
他指着证物箱里纸袋子,神色肃穆。
目暮警部迟疑了一会说道:“如果最后雨宫她没有亲属来领走的话,可以。”
“好。”
他轻声答应着,走出了会议室,一步一步,像是发条将要用尽的人偶那样僵硬。
一周后的葬礼是个温暖的晴天。
深秋的天空碧波如洗,阳光铺天盖地,好似要祛除一切的尘埃。但怎么也掩盖不了深秋的到来。
极为简单的葬礼,甚至可以说过分简洁。
她的过去好似一片空白,被恢复的手机里也干净地过分。不仅没有任何相关信息,也没有家人,没有亲属,就连朋友都是一只手能数过来的几个人。
她与这个世界的关联太少了,如果说别人的关系是盘旋交错的蛛网,那以“雨宫千雪”为中心的关系网,干净地就像是白纸上的几条黑线。
一眼望过去,就能数清楚。
在来葬礼之前,松田阵平去了一趟她现在居住的房子,不像是他和萩那样的公寓,是一间独栋。
当初租房的时候,他就奇怪为什么要租独栋,但这个问题可能再也不会有答案了。
雨宫千雪住的地方有些偏远,周围都没什么邻居。
由于工作的忙碌,这是他第一次来雨宫千雪住的地方。之前总觉得后面还有很多时间,以后再来拜访也不迟。
安静,偏僻,寂寥。
一切孤僻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这栋房子。
知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不曾想过会是这样偏远的地方。
她几乎强硬地将自己与人群划开一道界限,她一个人站在这边,人群在那边。
泾渭分明。
明明是独栋的大房子,但是大部分空间依旧像是没住人的那样,唯一有生活痕迹的只有卧室。
说是有生活痕迹,却也格外枯燥乏味。
所有的衣服都折叠摆放在行李箱里,好像它的主人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檀木的衣柜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余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浅黄色的床铺干净整洁,看起来很久没睡过人。
书架甚至可以说是最有人间烟火的地方,各式各样的书籍,有小说,有散文,有杂志,也有各种行业的专业书。
一本一本,按照大小与分类摆放整齐,所有书籍的上面还贴心地盖了一层防灰罩。
也许就是太过整齐,其中突兀地凹陷下一块,让松田阵平不自觉地伸出手,抽出来后是才发现是相框。
棕色的木质相框,里面放着的是毕业典礼那天拍的照片。
暖黄的雏菊,有些促狭的淡淡笑容。
明亮而又鲜艳的色彩,看得眼睛有些刺痛。
他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按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眶。
抽屉里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礼盒,他送的那只电击笔静静地躺在那里,在它身边的是一个纽扣。
整个房间就和她的过去那样,一片虚无的白。
他坐在床边,望着落地窗外的夕阳,沉默良久。
昏黄的城市倒映在那双灰蓝色的眼瞳里,好似昏黄的星海。
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这样坐在这里看着窗外吗?会觉得孤单吗?
松田阵平想象不出来。
因为雨宫千雪从来没有提起过。
她总是这样,鲜少说起自己。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几个月前的烟火大会。
过了好久,夕阳收走了最后的余晖,他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萩原研二手上持着一根烟,看见好友有些摇晃的身体从房子里走出来,他掏出车后座的箱子递了过去。
他们是来替雨宫收拾东西的。
她没有亲属,如果没人收拾,那么死后的一切就会像无名氏一样。
萩原研二望着好友离去的背影,想说的话在嘴边转了转,又吞了下去。
青烟缕缕,似乎要与最后一抹霞光融为一体。
参加完葬礼后的那周下起了雨,阴雨连绵,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
休息日下雨这种事,松田阵平并不讨厌,如果萩这家伙不是非要在这天搬家的话,松田阵平可能对下雨天更无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