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车站离得不远,也就不用唐意拿出跑八百米的速度去拼命去。
说实在的,唐意平生最讨厌的东西,一个数学,一个就是跑步。
数学好歹可以刷题练出来,就跑步这东西,真是无药可救了。
好在她来得及时,刚好就来了一辆公交车,唐意刷了下公交卡,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子上。
她家楼下的这个车站是起发点,平常人就少。
尤其是这个时候,学生们也都去了学校,车厢里的几个人就她一个人背着书包。
唐意乖乖地坐好,眼睛一直望着车外的风景,看着很安静,内心慌成老狗。
宜和外贸是她每天早上上学时唯一的心理寄托,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姜舒住在这里。
姜舒成绩仅次于她,况且她们还是幼儿园就认识的朋友,缺德的事干多了。
每每都是姜舒挨了大部分骂,然后又扬着拖鞋追着她跑。
所以,尽管在茫茫人海中,唐意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校服的姜舒,瘦瘦高高的,还带着个金丝框眼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位子就像是她们特殊的一个标记一般。
除了迟到了一个小时的紧急情况,姜舒上车前都会看看这个位子,要是没有唐意的身影,就再等一等。
“呆瓜!早上好!”
姜舒上了车,把拎着的布袋塞给唐意,又倒出个手拍了拍她的脑瓜子,朝气满满地开口。
“狗蛋儿,早上好啊!”
唐意平常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就算是被别人碰掉了东西,也会下意识说一句“不好意思”。
说话也是娇娇软软的,做作得不成样子。
可到了姜舒这儿,却是没有一点形象可言,偶尔听了个笑话,都能笑得心都抽抽了。
姜舒手凉,每次上车的时候,唐意都掏出自己捂得热乎乎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尽管每次都拌嘴,可这件事却从来没忘记过。
唐意和姜舒到班级的时候,已经临近七点了,班主任是个穿着粉嫩嫩的旗袍的小老太太,还梳着两个小麻花辫儿垂在两肩上,笑得一脸和善。
她之前就听过青禾初中部的两位大学霸,现在全到了她们五班,可不高兴得不行?
她笑脸盈盈地招呼着唐意和姜舒进了教室,倒是唐意凑在姜舒耳边,轻轻地开口道:“看到了吗?笑得越稳,手段越狠。”
姜舒则是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在赵静的眼里,就是姜舒十分乖巧,想到这儿,赵静乐得更开心了。
实在不是她们看人都太刁钻,实在是因为在初中的时候收到了一次不可磨灭的打击。
初中刚开学的时候,她们的班主任就是个面色和善的小老太太,刚见面的几天永远是笑着的。
到后来总复习的时候,她吼得隔壁班的班主任多次敲开了她们三班的门。
隔壁班主任一开始好歹是能笑出来,到后来都欲哭无泪了。
而刘姐可以说是“第一时间认错,永远不改”。
“先坐到位子上吧。”
姜舒也趁着空子伏在她耳边回了一句,毕竟第一天就接受着全班的注目礼,实在是有些尴尬。
唐意和姜舒刚回到座位上,又听见门口传来一道男声,脆生生的,带了一点心虚。
“老师好……”
唐意抬头,祁贺穿着宽松的校服,背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与唐意视线相撞时,脸色涨红。
“第一天哈,有情可原,坐着去吧。”
赵静带过好多毕业班,这种情况也遇到过无数次。
可她也不好刚接手就撕破脸,也就不在意地笑了笑,让他回座位坐着去了。
唐意含笑地看着姜舒,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却透出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
座位都是赵静根据身高现排的,具体的调整还要等到摸底考试之后。
唐意很幸运,跟姜舒坐在一起,祁贺在她的后位。
新的开始,老师也都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又是千篇一律的鼓励的话语。
“大家好,我是大家物理任课教师--王晗。”
王晗笑脸盈盈地和大家打着招呼,然后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新课内容也不难,只是一些基础知识,等到下了课,唐意就趴在桌子上补觉,姜舒则是在一边整理笔记。
“你好,同学,物理作业。”
杨敏捧着一摞子物理作业,又敲了敲唐意的桌子。
唐意也就是把头埋在手臂里,听她这么一敲,反倒清醒了不少,立刻就上书包里翻。
转过身时,正巧看见祁贺桌上的草稿纸,一堆凌乱的线条,擦擦改改的。
唐意有些晃神,也没觉着课上需要验算个什么东西啊?
“同学?”
杨敏看唐意愣了神,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她的声音很小,脆生生的。
姜舒听着杨敏的话,朝着唐意的腰就怼了一下,唐意吓得一激灵,转头看到杨敏躲躲闪闪的目光,骂人的话突然就卡在喉咙里。
“不好意思啊。”
唐意瞪了姜舒一眼,又朝着杨敏客气地笑了笑,然后把本子递给她。
“没…没关系。”
杨敏小声地回了她一句,就又去下一个座位了,只可惜她的声音太小,加上周围声音嘈杂,唐意也没有听见。
课间时间总是抵不过上课时间,说说闹闹之间就过去了。
唐意由于后面坐了个男生,整个人的腰板都挺得不能再直了,就像是后背顶了个摄像头似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赵静的课,她讲得格外的多。
除了正常课的内容,还有一些关于在学校内的注意事项,直接拖堂了十分钟。
高一新生们前几天就参观过了校园,唐意更是吃饭心切,没等赵静讲完,课桌就已经收拾完毕了。
“同学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对自己的未来有一定的规划,所以说,你们都应该打起精神来,好好学习,多一分,考场上甩掉一万人……”
赵静不愧是带过好多届毕业班的人,那发言讲起来,恨不得把平生学过的词语都说出来。
唐意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想象着食堂里的糖醋排骨、红烧肉都被他们分走。
心里委屈得不行,又不能在面上表露什么,只能垂着个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瞧瞧咱班的唐意同学,听得多认真,怪不得人家能考高分,这都是有原因的,大家多跟人学学……”
赵静看着唐意,只觉着这孩子优秀又听话,压根没多想。
一时间全班的目光都集聚在唐意身上,使得她的头又往下低了低,像是只趴在桌上的鹌鹑。
姜舒也狐疑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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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嘛,边听歌边写文。
听着听着感觉不大对,一看音乐。
哦,《反方向的钟》那天问A能不能用吉他弹一下,他答应了。
结果,他没兑现承诺!
呵,不讲信用的A 。
(当然,也有可能是课程太紧的缘故ovo)
第2章 意曲
好不容易又熬了五分钟,赵静看着教室里大部分都趴在桌子上的同学,总算是有了点人性,拿起小瓷瓶往桌子上拍了拍,就下课了。
到底是唐意草率了,班上的同学看着都是温温和和的,谁知赵静的话音刚落,就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唐意坐在倒数第二排,想挤也挤不出去,只能看着他们欲哭无泪。
“呆瓜,不急,这有什么的?先写个作业吧。”
姜舒坐在一旁,抬眼扫了前面拥挤的人群,转头“平淡”地开口道。
“放屁!你这就是挤不出去了,要不然你能坐在这里这么稳?”
唐意皱着眉,好笑地看向姜舒,虽说是写作业,那物理卷子上,却写满了数学公式,牛逼!
“我向来这么稳,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姜舒大言不惭地直视着唐意,面上说着放屁的话,实则课桌下的腿早就横跨中间的过道。
眼看着前面的人没剩几个了,唐意拔腿就跑,像是只抢饭的兔子,能蹿个二里地。
姜舒也不甘落后,她俩从小玩到大,俩人什么德行也都知道得透透的。
在唐意心里,吃饭远胜过一切。
在姜舒心里,看到唐意吃不到饭远胜过一切。
到底还是学校不公,才是高一的新生,教室就在三楼!
三楼!
从三楼跑下来再到食堂,唐意看到这人山人海,心底已经凉了半截。
完了,她的红烧肉,她的大肘子!!
当初想考三中,就是听着毕了业的老学姐说这儿的伙食好,她才动了心。
结果发现这儿伙食是好,可抢不着饭啊!
唐意闷声闷响地端着饭盘,找了个空位子,等着姜舒过来。
起初她还郁闷地看着盘里少的可怜的肉块,等到姜舒过来时,瞬间就乐了。
最起码她这盘子里还有几块肉,姜舒的盘子里,肉眼可见的一片绿。
大头菜,菜花,小白菜……
满满的一大盘青菜,把米饭都盖了下去。
“可真是太损了,真的是,那大妈看我瘦,一边摁着桶,一边给我乘……”
姜舒的语气难得带了些抑郁,唐意佯装低头吃着饭,肩膀却是一耸一耸的。
姜舒看着唐意,眼睛眯了眯,却终是没有再开口,等着这么个玩意儿安慰自己?
可别了。
人家用一副最“单纯”的眼神,说着捅人肺管子的话。
没办法,一般唐意的歪理太多,她又说不过唐意,所以姜舒的原则就是能动手的绝不多说。
吃过了饭,唐意和姜舒就上楼了。
相比较起来,高一真的是轻松不少,中午还有一段午休时间,赵静年纪大,不睡觉扛不住,也就去办公室睡觉去了。
唐意前几天去补习班复印了一下去年的高三一模,现在正闲着,看着表盘的时间,自己做大题。
她从小聪明,邻居的女儿又是南大研究生,闲着没事儿,就喜欢跟唐意讲些东西。
她讲的没有规律,有时候是物理,有时候是数学,好在她讲的很透彻,唐意听了那么多,也没有糊涂。
到初三的时候,那个大姐姐早就把高一的东西也讲过了。
再加上考试的题很简单,也就上了三中。
反正唐父唐母也没打算让她跳级,就是争取到A大的保送,然后谈个恋爱就好。
可惜了,他们是真的低估了姜舒的能力,以一己之力使得整个青禾六中每一个人都以为她有对象。
初中三年,情书进了回收桶,吃的进了垃圾桶。
做了没一会儿,唐意就烦了,五行简简单单的的题干,图画得跟个草稿似的。
还要自己加辅助线?!
闹呢?
唐意越看越来气,索性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除了第一节 课唐意没睡醒之外,其他的课上得还不错。
晚自习结束的早。
她和姜舒的家离学校挺近,一来一回也就二十分钟,也就没住校。
公交车站点离学校不远,但是路上有一家卖关东煮的店,唐意没忍住肚子里的馋虫,就硬拉着姜舒去买了些。
店面的位置很好,既能看到车站,也能看到对面的一小广场以及……
一堆穿得五光十色的少年社会人士。
唐意典型的又想看又怂,也就扯着姜舒的衣角坐到临门的位置。
在店里面,也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只是交谈了一会儿,然后就动手了。
额……
他们打架的动作不好看,没有网文里描述得那么帅气利落,几乎都是混战一片,打了能有十分钟,就停下来了。
唐意之前听任玖提起过,说她去打架的时候都是一身黑,让人看上去就觉着不好惹的那种感觉。
而现在的这个场面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眼看着他们朝这边走来,唐意把没吃完的鱼饼往嘴里一塞,又拽着姜舒往车站跑。
姜舒一口海带结没吃完,还被唐意这么一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得不行。
一到车站,看着周围没有人,姜舒也不用顾忌什么面子,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唐意,眼泪汪汪的,就跟怨妇差不多,仿佛唐意就是那抛妻弃子的王八蛋。
“姜姜,对不起对不起!喝不喝水?再来一口?”
唐意也是真真实实地很抱歉,只能捧着个水瓶子,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我……咳咳咳……再……再跟你闹……咳咳……我…就是……就是狗!”
姜舒这话说过不下百遍,从小学到现在,其中有一段时间,她自己都觉着这句话太恶心了。
唐意自知理亏,就一直顺着姜舒的毛,也没嘟嘟囔囔些别的。
姜舒缓了会儿,又接连喝了几口水,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
唐意躲在广告牌后面,又偷偷地看向那家关东煮店,几位社会哥们一起手拉手喝了杯奶茶,然后又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重点是……奶茶?!
唐意搞不懂,社会哥不都应该是拎着棒球棍,带着黑色帽子,抡着人的脚丫子往墙上忽吗?
“唐意,车来了。”
姜舒从布袋里翻出公交卡,又回头叫了唐意一声,见她纹丝不动,又薅着她的头发往车上领。
唐意平常最宝贵她那几根头发,虽然有点不想承认。
但是她的发际线特别高,尤其是洗头的时候,更是大把大把地掉,丝毫没有留恋。
果不其然,唐意痛心疾首:“姜老狗!我头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