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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早读是赵静的,剩下的一上午都是由任课教师授课,这样也好,赵静就没有时间去盯着他们纪律问题了。
唐意轻轻地挪动胳膊肘把笔推掉地,然后俯身将早晨买的肉包子一口塞进嘴里,然后趴在桌子上,用书挡着脸,用力地嚼着。
第一节 的数学老师王缨脾气爆,不好惹。
尤其是上课之前,没写完作业的全部到外面的桌柜上去补,补完了才能进来。
所以又被同学们戏称为“王炸药”。
趁着王炸药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时,从门口处进来了一个少年。
他斜挎着书包,校服也没有穿,只是套了件自己的外套。
嘴里还嚼着个泡泡糖,眼窝处还有一圈淤青,就连嘴角处也有擦伤。
少年很狂很拽,也没敲个门跟王炸药报告一声,就直接坐到了祁贺的旁边上,然后趴下。
嗯……睡觉。
唐意从未见过能自觉到这样的人,虽然她之前的老师也允许她上课时趴一会儿,但是她从来没这么干过。
毕竟老师的客套话听听就好,当真她就输了。
看着这个同学这么潇洒的动作,唐意心里也有点痒痒的,她也想趴下睡一觉。
可她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被王炸药无情地给摧毁了:“许照,你干什么?昨天闹得警察都来了,还不学好?还睡觉?你能不能不给学校丢脸?”
死亡四连问。
王炸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结果人家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反倒是他,换了个方向,继续睡,把王炸药的死亡四连问当成催眠曲一样。
眼看着主任在外面巡查,王炸药索性也不管许照了,拿着尺子用力地拍了拍黑板,继续讲题。
他讲得很好,也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去因为许照去耽误大家时间,只不过讲题的速度还是快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此后的一节课,一直到下课唐意都没说话,她总觉着那个许照眼熟,像是昨天打架的那个社会哥。
况且打架被人当场指认出来,一定很生气,而他现在不发火的原因就是他困。
万一她就是那个火柴,直接让这个社会哥炸了可咋整?
他要是炸了,抡着自己往墙上忽咋整?
啊这……
唐意想到这,只觉着以后的高中生活,任重而道远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社会哥依旧是社会哥,每天雷打不动地趴着睡觉,静姐也没办法,只能安排着他和王宁坐在一起……睡觉。
唐意每天忙着做题,偶尔再回头看看祁贺。
他好像总是这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每天上课就是低下头去玩游戏机。
起初听着游戏机提示的电子音,唐意还会转头看他一眼,后来干脆就习惯了。
他倒也丝毫不受影响,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玩着俄罗斯方块,时间长了,还和唐意相视一笑。
眼中的意思非常明显--你是不是也想玩?
唐意摇了摇头,谢绝。
—
摸底考都是在自己班上考,况且座位之间的间隔也不算特别大,想抄还是能抄到的。
但是也不多,顶多是一两道题,没人愿意现在抄个满分,到期末的时候考个年纪倒数。
高中生涯刚开始一个月,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有个考试。
考试前班里有静姐镇宅,也没人敢闹腾,一考完试,教室里怨声载道。
唐意作为一个延续了三年初中考试外编版标准答案的传承人,自然是有信心的,只是趴在桌子上,用水性笔在试卷上画着小人。
姜舒跑去厕所了,她一个人也不怎么熟悉,说是这半个月时间不短,实则她能叫得出名字的人很少。
“唐意,你能把数学卷子借给我看一下吗?”
祁贺不管是什么考试,都喜欢对一下答案。
—— 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心里有底。
“行,”唐意自诩对男生免疫,实则还是傻愣愣的,“哎……我答案不准。”
刚把卷子递给他,唐意就后悔了。
数学考完之后,她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唐意没办法了,只能在卷上画着小人——胸很大的那种。
眼看着祁贺抬头瞥了她一眼,唐意原本想说的话瞬间转了个弯,直直地落回了肚子里。
祁贺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没事儿,我的挺准。”
唐意:“……”
我的妈的法克?!
你的准?
准你还找我对答案?
怎么,现在都流行“杀人于无形之中”了?
唐意怔了一分钟,随后僵硬地扯着嘴角,转过身去,趴下,睡觉。
不过就算是那一分钟,唐意也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他。
…
题是周一考的,成绩是周五出的。
静姐非要打印个成绩单,然后订在后面墙的软板上,同学们念分心切,下了课,就立刻挤过去了。
下节原本是个自习课,几个老师一起在门口抢课,谁也没赢,谁也没输,只是耽误了时间。
教室里人声嘈杂,只有社会哥带了个无线耳机,睡得坦然。
“唐意,你堕落了!”
姜舒扬着纸,震惊地看着唐意的各科成绩。
虽然说总分是1030,挺高的,但是她排第二!
第二!
姜舒揉了揉眼睛,又往上扫了一眼。
祁贺 总分 1034 ……
姜舒有点疑惑。
姜舒很懵逼。
姜舒炸了!
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这个道理,只不过稍微有些震惊,震惊过后就是不留余地地嘲笑。
“不是吧,不是吧?唐意,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哎呦,真的是,我妈这回可不会骂我了,好开心的呀!嘿嘿……”
姜舒从小在唐意家里玩,知道她自己包括她父母都不把成绩当回事。
反正唐意自己省心,所以唐父唐母也就希望她开心就好。
姜舒的父母也挺佛系的,一连出差几个月都是常事,她小的时候还挺信的。
直到有一天中午,她打了个视频,背景是在迪士尼。
嗯……真好。
偏偏姜舒的父母笑得一脸坦荡:“宝贝,我们有公务要做,先不聊了哈!”
“放屁!刘姨什么时候骂过你?”
唐意捏了个纸团,打在姜舒身上。
姜舒反应快,当下捡了纸团就开始反击。
王炸药夹着本书,慢慢悠悠地走进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到这略显混乱的场面,气得火冒三丈。
“吵什么吵,考好了是不是,啊?一个个的,考个屁大点分,乐得比谁都欢,我怎么没见着人家祁……”
祁贺手里捏着两个纸团,高高举起,和王炸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班里哄堂大笑,连祁贺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扯着嘴角打着马虎眼。
…
“可以啊,不过才仅仅比得上老子的十分之一,老子当年可是全校老师的掌中宝!”
易程刚刚才逃了晚自习出来,祁贺站在一旁,眼看着他做了个耍帅的姿势,眼中嫌弃的嫌弃溢于言表。
“掌中宝?你怕不是全校老师命中的煞星。”
真不是祁贺嘴贱,易程当道的那几年,所行之处,寸草不生。
有见者言:其红毛绿鞋,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
真的,想象一下,一俊俏少年红毛绿鞋,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再好看的人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
更有外校慕名而来的,不止是被荼毒了心灵,更所谓是杀人诛心啊!
“煞星?”易程眼眉抬起,一脸痞气:“那我绝对是最帅的那颗煞星!”
祁贺抬起眼皮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易程,又摇了摇头,咂舌道:“别侮辱帅这个词儿了,真的。”
易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没有品味,哥这颜值,当年可是有无数迷妹为哥痴,为哥狂,为哥哐哐撞大墙!”
易程吹嘘自己的时候从来不心虚。
而祁贺也懒得拆穿他,那些迷妹因为啥框框撞大墙?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行了,我要回家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祁贺第三次看向手机页面。
宋秋明显打了好多电话,他留言说是跟同学讲题。
可现在离放学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别啊,”易程想要拉扯祁贺的衣角,却被他不留余地地躲开:“周末去明理路步行街那的电玩城,别忘了啊。”
易程讪讪地挠了挠头,然后利落地翻身跨着栏杆,比了个手势,拽拽地跳下去。
祁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稳稳”落地,然后整理好书包,就去车站等车了。
易程又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几分钟,才忍痛站起来,扶着栏杆一瘸一拐地走着。
笑话!
好歹他也是堂堂混迹了几年江湖的老司机,怎么能在祁贺面前露怯呢?
察觉到周围混混惊诧的目光,易程伤感地摇了摇头,声音百转千回:“老易程啊,地里黄啊,十五六岁,儿不孝啊~”
祁贺:???
事实证明,易程还是那个易程,没有一丝丝改变,纵使是伤了腿,也丝毫不影响他耍嘴皮子。
…
唐意和姜舒的家离得也不远,况且姜父姜母刚刚又发了微信,说是出差。
嗯,姜舒信了。
一年能出差个半年,除了过年过节,几乎都见不到面,当然,情人节也见不到。
小时候的姜舒还会拉扯着姜母的裙角,哭得面目全非:“为什么啊?这也不带我去玩!”
姜母笑得一脸慈祥:“情人节,你确定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吗?”
姜舒:“……”
现在的钮钴禄·舒一脸不屑,甚至于苦中作乐,拉着唐意一起去看电影--《改革开放的那些年》姜母发的是语音,一开始没觉得怎么样,只是声音断断续续的,偶尔还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车上的人不少,吵闹声也大,姜舒听了好几遍都没听清,直接开了免提。
刹那间,车间内鸦雀无声,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车内的几个彪形大汉:“……”
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
道德沦丧!!!
等到姜舒反应过来,匆忙且慌乱地调小音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姜舒僵硬地转过身去,嘴角抽搐,尤其是对上那几个彪形大汉耐人寻味的眼神时,更是瞠目结舌。
也不知道是谁,震惊地吐出两个字:“卧槽!”
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车厢内显得尤为突出,像是在昭告这姜舒那不可见人的小“秘密”。
姜舒脸色爆红,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什么,忙在公交车停的时候低着个头,拉着唐意跑下了车。
一直跑了好远,直到唐意捂着肚子,连忙摆手叫停的时候才停下来。
唐意俯下身子,双手拄着膝盖,喘着粗气:“我……我不太……不太行……”
姜舒也吃不消,捂着肚子蹲下去,脸更红了些,耳尖上也是染上了绯色:“我……也不行了……”
俩人跟个逃亡的命犯似的,一口气直奔出去二里地,要不是她们背着个书包,路旁的一个女人都要报警了。
唐意憋了好半晌,才愣愣地吐出一句话:“姜舒,你……真是个人才!”
唐意震惊地看向姜舒,就差在脑门上刻上“你真牛逼”。
气得姜舒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唐意,你搞清楚好吧?那……”
姜舒气结,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开口反倒是越描越黑。
姜舒怔了怔,又想起了姜伟国那笑面虎的姿态:“……”
嗯,但凡她说了一句她妈的不好,姜父就恨不得把她扔进垃圾桶里重造。
她都不用怀疑了,垃圾桶里捡的猪肉都比她值钱。
第3章 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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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父唐母周末上班,唐意艺校有课,姜舒闲着没事,也就陪着她去上舞蹈课。
来艺校上课的人很多,大多的都是些五六岁的孩子,家长坐在休息室里,透过窗户向里面看去。
舞蹈班人不少,但是上了高中的就她一个。
嗯,大龄少女的悲哀……
授课老师也才二十多岁,从专业艺校里出来的,跟她倒也聊得来。
姜舒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教室内的唐意。
阳光明媚,洋洋洒洒地落在她身上,像是给她整个人都镀了层金光。
唐意扬着头,耳边的碎发也随着动作飘扬着,露在外面的脖颈白嫩,眸光坚定。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令人情不自禁地溺进去。
唐意原本就是上天偏爱的人。
跳舞时,整个人明朗而美好,就像是骄傲的白天鹅,神圣得容不下一点黯淡。
练琴时,温温柔柔的,像是北镇温和的风,轻轻一吹,心都化了。
姜舒自小和唐意长起来,见过了她吃过的苦,倒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可嫉妒的。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唐意没耽误,套上大衣就风风火火地出来找姜舒:“姜姜,回家,打游戏!喝奶茶!”
姜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