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迦愣了一瞬。
惠熠眼底精光四射,收起了纱布,冲着他莞尔一笑:“虽然我们都知道是皮肉伤,还没伤及筋骨,但有的人不知道。”
比如,魏然。
“只要你能做到在床上蜷着身子嗷嗷大叫,我是肯定不会来揭穿你的。”
言布布听懂了男朋友的话,立刻摸出手机,一脸坏笑:“我这就给小未打电话。”
……
被好闺密和好闺密的男朋友卖了个底朝天的魏然,此时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她被沈叶迦抱在怀中,仰头看着他,感受着小腹下的一阵灼烫。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格外神采奕奕,甚至脸色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苍白,还带着红润的血色。
他上身没穿衣服,只穿了条松松垮垮的裤子,肩膀的附近则缠了几圈绷带。
确实是受伤了,但轻重不知。
魏然这时眯了眯眼,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说实话,到底疼不疼。”
一看她风雨欲来的脸色,他瞬间就露出了颓丧的表情,高大的身子微微折下来,要靠不靠地把自己架在她身上,嗓音也压低了:“疼。”
她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似乎并不相信。
“不信你去问布布和惠医生。”他半眯着眼,眉头微微簇起,“他们说,这伤口要是愈合了之后,一定比我背上原来几条疤还深。”
她看着他肩膀上缠着的绷带下,隐隐约约可见的淡淡血色,拿不准真假。
沈大警官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这时又轻轻地拿脸庞蹭了蹭她的脖颈:“因为太疼了,所以刚才故意和你开玩笑打岔,不想让你担心。”
魏然动了动唇:“头一回见到那么疼了,还有力气跟人开黄色玩笑的。”
“另外,我并不担心你。”她想将他推开,但又怕触到他的伤口,只能僵硬地侧着脖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你为什么来我屋找我?”
“出于人道主义和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同情。”
沈叶迦还是像只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轻飘飘地跟她磨嘴皮子:“这样啊……出于人道主义和同情心,你大可以下班回家之后再来看。据我所知,这个点你都通常没下班,你应该是跟老板请了假提前赶回来的吧?”
魏然面不改色:“今天老板大发慈悲,让我们提早下班。”
“那也真是太巧了。”沈叶迦笑了笑,“就恰好在我刚从医院回家的时候,你也到家了。哪怕计算好的时间,都没能那么巧合啊!”
她抬了下眼:“放手,我要回去了。”
“你这态度叫探望伤员?”他纹丝不动,一直怀抱着她的手此刻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在她耳边低语道:“我肩膀连着手肘这块儿都抬不太起来,不太方便自己洗澡。”
她勾了下唇:“我去找宜宜,让她来帮你。”
没等沈叶迦说话,她又说:“不过,估计大金毛是宁死都不会同意的……要不我去叫大金毛,让他来给你洗?”
沈叶迦腿一抖,差点儿原地去世。
趁着他快要破防时,她从他的臂弯里钻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
沈叶迦一脸心不甘情不愿,想把人抓回来,但刚一抬手又犹豫着放下来。
他不敢追得太狠。
一是怕会被她反感,二是又担心会被她发现自己是装疼。
所以只能悄悄地在身后跟着她,目送着她。
魏然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步子。
她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过头。
就看到沈叶迦倚在客厅的门廊旁,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盯着她,两只眼睛都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感觉再努力一把,连眼眶都要湿润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早已习以为常。
某人脾气既硬又糙,一身傲骨,哪有可能对着谁这么低声下气又毫无怨言的。她心里对他又不是没有感情,不可能看到他这样都没一丝心软过。
只是,之前零零总总加起来,实在受他的气受得太多,想再让他多吃吃苦头和闭门羹,所以才一直没搭理他,等待一个比较好的台阶到来再说。
眼下,这个台阶来得恰是时候,借着某人受伤的由头,自然地递到了她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