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眼疾手快,捂着说话那人的嘴。
“还什么还,闭上。阿宁,你就当没听见。”
迟宁本来也没有要当做要听见的意思。
少年年轻气盛,用不完的打闹力气。
“宁神,外头都说薄家三爷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疯子,都能把自己父母搞得家破人亡的,活脱脱行走的大反派的。”
“就是啊!这种坏人,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关进去。你都没看到那天,我们阿幸为了你,顶着薄疯子的可怕,跟她据理力争呢!”
“……”
七班的教室里办公室最近,基本就是几步路的事情。
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蹦跶从办公室出来,薄幸没看到后面,径直撞上去。女生瘦弱得很,连人带眼镜都被撞到地上。
她倒吸了口凉气:“嘶……”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薄幸连忙扶住她查看。
女生没戴眼镜,被切分开的五官和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没……没事。”
薄幸辨认道:“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叫什么来着……”
“佳奕。”迟宁把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递给她,“有点裂了,放学我陪你去买个新的?是赔偿。”
“啊这就是加一啊,阿宁的同桌对吧。”薄幸恍然大悟,他想伸手去扶她,“对对对,我弄坏的我赔你个新的。”
男生的手掌宽厚有力,轻而易举地扶着她站稳。
习佳奕视线偷偷扫过他的手,没敢抬头看人,轻声道:“不……不用了。”
薄幸还想说话:“那我——”
“阿宁,谢谢。”习佳奕突然转头,郑重其事地对着她鞠九十度的躬。
迟宁茫然了两秒,她没做什么能让她谢谢的事情,“你怎么了?”
“就是……谢谢。”习佳奕红着脸,“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女生性子素来胆小,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些事已足够让她羞涩的了,话说完匆匆往迟宁手里塞了个东西,便跑进教室了。
迟宁伸开手掌,里面是两盒悠哈的奶糖。
粉色包装,边角缀着颗鲜嫩欲滴的草莓。
草莓味的。
迟宁问:“阿幸,这一盒多少钱?”
“按照学校的行情,十块?怎么,你喜欢这种?不对啊,你不是最讨厌吃糖的吗?”
习佳奕在学校打工才能赚多少钱。
迟宁刚想进去还给她,姜伟从办公室里出来,“高三了还有心情在门口玩呢?都给我进去复习!阿宁,你跟我过来。”
迟宁还拿着糖,“老师。”
姜伟都看在眼里,叹了声气,“这也是她的一份心意,收着吧孩子。”
“可是我没做什么……”
迟宁知道,他爸还在忙,没分出心思来处理她的事情。
“薄知聿付的钱,他承担了佳奕父亲的医药费。”姜伟补充道,“以你的名义。”
迟宁愣在原地,“……什么?”
“前几天医院就收到汇款了,现在才报过来。虽然知聿那孩子行事是乖张了点,但心地……总归是好的。你回去也替老师谢谢他。”
上课铃打响,只剩迟宁一个人站在走廊上。
刚才他们说他是个混不吝的疯子,是个坏人。
这个坏人骗她去蹦极,从百米高空上坠下去的却是他。
这几天的沉默,这个坏人也没告诉她是他交了习佳奕父亲的费用。
秋日早晨的云雾四散,迟宁似乎慢慢浮现那个坏人笑得勾人的模样。
至少她没看错,确实——
温柔又疯狂的街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