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校园里走动的人少了,从图书馆回去的路上没遇上多少人。
陈怀森跟在她身边走着,跟了多久就说了多久的话,戴栀始终没有回应,实在被他扰的不耐烦了就拧眉不耐地问他:“你是不是很久没说话了,趁着几天能说话把话都说完?”
“我只是很久没能跟你讲话了。”陈怀森语气落寞,听得戴栀心头一震,再说不出斥责的话来。
想来她还是心软,但凡他稍微委屈一点,她态度就强硬不起来,只能任由他在耳边絮絮叨叨,像只聒噪的青蛙。
也许是在意的原因,听着他在耳边碎碎念,她没有面对唐末时的烦躁及不耐,反倒觉得有几分愉悦。
那种被分享着生活小事的感觉,胜过世间万千情话。
洗漱过后戴栀躺在床上给谭之月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不多时就被接起来,那头的谭之月声音模模糊糊的,还伴随着整理东西的声音,戴栀漫不经心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在忙什么呢?”
“忙着收拾东西。”那头谭之月回了一句,紧接着重物被拖动的声音响起,好一会那头才重新响起谭之月的声音。“过阵子办好离职手续就得回去了,可不得趁着有时间收拾一下东西给你寄过去。”
这段时间谭之月在做工作交接,准备十二月底上来,下了班就回家收拾东西,等哪天有空寄上去。
“回去后过来这边的机会也少了,这房子租的时间也到期了,也不好把东西留在这,全给收拾了寄上去,到时候回去再好好收拾一番。”谭之月是这么想的。
她那头窸窸窣窣,过了好一会问她:“你这个玻璃罐子还要不要?”
戴栀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查资料,闻言应了一声,“什么罐子?”
“就里面装着千纸鹤的罐子,花花绿绿的,”谭之月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问:“还要吗,不要的话明天我就拿出去丢了。”
“要。”戴栀着急忙慌地开口,“你过两天收拾好我房间的东西,和那个罐子一起先寄过来给我吧。”
“那好。”谭之月没多问,把那个罐子放在一边,从戴栀房间衣柜底下拉出一个箱子,柜子上了锁,她掂了掂,有些重量,便又问了一句:“你衣柜底下的箱子要不我也给你一起加上去吧。”
想到那个箱子,戴栀头皮发麻,连声应下,稍加思索,说:“我书桌底下的纸箱也一起给我寄过来吧。”
高三毕业旅行结束后,她回了趟家,待了没两天,戴雨琼就风风火火开着车过来接她,她东西都没收拾好,随便带了一些衣服和一些较为重要的东西就上来了。
现在这些东西被谭之月一一翻出来,她这才想起那些被收藏起来的物品,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睡着后,戴栀梦回高中,梦里的主角只有她和陈怀森。教室里,两个人挨着坐在一起写题讨论,离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意。操场上,耳边是嘈杂的欢呼声,她隔着人群和陈怀森对视上,少年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意气风发,拿着奖牌邀功般地缓缓向她走来。摇摇晃晃的公交上,她靠着他肩膀沉沉睡去的模样,人声鼎沸的广场上,他笑着举着手机给她拍照时的场景……所有的所有,都与他有关。
后来陈怀森消失在她梦境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偶尔对着黑板发呆时,想的也全都是他。
她想偷偷告诉他,藏在玻璃罐里花花绿绿的千纸鹤的秘密她发现了,他离开远安之前跟她说过的地方她都在毕业之前全部走了一遍,还做了一个小总结,藏在上了锁的箱子里。
可当她拿出手机想联系陈怀森时,凭空出现一个男人,将她的手机打掉,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往水池里摁,一边摁一边恶狠狠地说:“你现在这样还想着找他,不会摆正自己的位置,痴心妄想,简直可笑。就算你主动送上去,他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戴栀挣扎着想反驳他的话,可一张口,冰冷的水就从嘴巴里灌进去,呛得她说不出一句话,只剩下挣扎的呼噜声。
男人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你这样的人啊,也就只能和我这样的人相配,别老想着他了,他干干净净的,你这种的可是配不上他。”
耳边男人的声音渐渐模糊,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眼前有一道光,她睁开眼,看到陈怀森站在尽头处冷眼看着她,嘴里念念有词。
“你配不上我,快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别再在我面前晃悠了。”
他的声音像魔咒,在她耳边环绕着,怎么甩都甩不掉。
手机震动的声音将她从一片冰冷的梦里拽出来,戴栀睁开眼皮,伸手关掉闹钟,摸了摸满是汗的脑门,全身都透着冷意。
她在床上呆坐片刻,意识渐渐从刚才的梦里抽离,空调吹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抓紧拿着手机下床洗漱换衣服。
团学会集合时间远比校方校运会集合时间要早,戴栀绕去包子铺买了包子,匆匆赶去搭好的棚子下集合。
唐末见她来,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把手上的相机递给身边的人,“把相机拿给戴栀,让她等会拍些照片,好拿来做推文素材。”
那人纳闷:“你咋不自己给她?”
要知道,只要是递给戴栀的东西,唐末向来不会麻烦别人,甚至还抢着送上前。
“我忙着呢。”唐末睨了他一眼,拿笔敲了敲桌子,“快去吧你,磨磨唧唧。”
男生不再追问,拿着相机递给她,“唐部长让你多拍几张照片,好当推文素材。”
“谢谢。”戴栀接过相机礼貌道谢。
等候集合的时间里,戴栀拿着手机回复老爷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