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映雪忽然就笑了,她脸上仍如平日里的平淡颜色,那笑似春日腊梅,不张扬,却有暗香,让人无法忽视。可心里却起了一道城墙,那城墙坚不可摧,保护的不是她曾经脆弱的自尊心,而是护着霍阳羡。就听她淡淡地说:“哦,住一起啊。”好似她全然不在意。
只见乔映雪抬手捏了酒桶璧上挂着的夹子,挑了一块半化的冰块,扔进威士忌酒杯里,晃了晃杯子,喝了一口,“那你和霍阳羡,睡过么?”
裴宗嘉全然没想到,当年那朵清水芙蓉似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竟然成了一朵烈艳如火的玫瑰,够呛人的。她觉得有意思,反问:“你猜呢?”
乔映雪笑着说:“他腹外斜肌最里的地方,有颗小红痣,你见过么?”
这女人,在诈她,裴宗嘉猜到了,就说:“见过怎么样,没见过怎么样?”
“那就说明你没见过。”乔映雪将杯中酒一口喝净了,又从酒桶中拿了一整块冰,含在嘴里。她起身,回眸,略过一抹得意之色,“我见过,可性感了。”她不过喝了一个杯底,最多五分之一、两口酒,怎么有些晕。
乔映雪努力让自己走出优雅的直线来,回酒店房间去。
她本来想问裴宗嘉,霍阳羡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都没懂么?
后来想想,算了。裴宗嘉没懂过,乔映雪十分肯定。
乔映雪一丁点儿都不怀疑霍阳羡,而眼前这个叫做裴宗嘉的女人,经过今日夜里这几轮聊天,她的话和做的每一件事情,乔映雪都不会相信。
因为昨天夜里,乔映雪和霍阳羡睡在一起,乔映雪靠在他怀里,问:“为什么你等了我三年,找一个别人不行么?”她想知道,他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人爱呢?只要他肯,就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多喜欢他的人。虽然答案,她呼之欲出。
霍阳羡低头亲着她的额头说:“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对待爱情就该忠贞不渝。难道我离开你,就必须朝秦暮楚的去找别人么?我不觉得等着你这件事,我有什么错处。既然是我认定你了,那我就该对你忠贞不二啊。”
“那万一我就是要离开你,你怎么办?”她将那日霍阳羡问她的话,又抛给他。
“你不是这几年,都在离开我么?你不是已经抛下我了么?”霍阳羡叹了一口气,带着不甘、不舍,还有一丝无奈:“你非要离开我,我也能活。如你也活的好好的,不是么。不过,我过的不好罢了。”
乔映雪抬手摸着他的下颌,把玩着,“那我要喜欢上旁人呢?”
霍阳羡捉住她作乱的手,“那我确实没办法,就只好去清凉寺当和尚了。”
这个说法,乔映雪听贺穆清说过,传闻两人签了离婚协议时,霍阳羡就在家族的微信群里,撂下过当和尚的狠话。乔映雪问:“为什么要去当和尚?”难道自己不要霍阳羡,他立马就看破红尘,立地成佛么?
哪知霍阳羡笑了笑,说:“清凉寺的那个月老祠和观音庙很灵,我若去做了和尚,我可以每天都去祈祷。”
“祈祷什么?”
“求月老把你那头的红线还给我,再不然,我去诅咒你的红线断掉,也行。”
乔映雪被他逗笑,“你可真坏。”
“嗯,对你最坏了,别想抛下我。就算你喜欢上别人,我也会把你抢回来的。”霍阳羡想了想,侧身将两人位置对调,他将头埋在乔映雪怀里,又说:“乔乔,阿霍哥哥说错了。前面的话都不作数。”
“为什么?”乔映雪问。
霍阳羡的眼睛里带着乞求,“不要假设。你就是不会喜欢别人,就只要我,行么?”
阿霍哥哥的眼睛生的极好看,尤其是这样心无旁骛望着自己时,乔映雪似中了他眼中蛊,痴痴地说:“我考虑看看。”
昨日夜里两人的对话还历历在目,所以在此遇到裴宗嘉的乔映雪,与先前第一次遇到她时,全然不同。如今的她,无比相信霍阳羡。
已经夜里近八点了,开了一下午的会,乔映雪腹中空空,又空腹喝了烈酒,眼下有些不舒服,她捂着胃,走在桃花林往房间的路上。方才最后夹在唇舌里的冰块还未化,她最后吃了一块冰,原因很简单,她知道自己会醉,起码让自己能清醒着走回房间去。
她又醉、又饿、胃里又难受,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找服务人员,帮忙送个餐,不然夜里自己怕是会胃疼死。
头晕乎乎的,忽然眼前一黑,撞上了什么人,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闻到了一股极熟悉的味道,如清风拂过竹林,而头上,传来霍阳羡的声音:“偷喝酒了?”
“不故意的,装得有些过了……”乔映雪嘴里含着冰,说的不大清楚。她拉住霍阳羡扶着她的胳膊,忽然觉的没那么难受了,“你,你不是走了么?”
“是走了,可是现在,下班了。”霍阳羡冲着她笑。
乔映雪也看着他笑,不知是不是醉的,胆子有些大,想做一件事情。那不如,就借着酒劲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毫无顾忌,任性一点。
霍阳羡的笑,可真好看。她想。
好看到就想去亲亲那唇,怎么能笑出如此好看的弧度呢?
她踮起脚,亲了上去。
唇舌里,化了半块的冰块被人偷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情又饱含思念的吻。她不恋战,毕竟饿得很,松开了吻着的唇,笑问:“想我啊?”
“嗯,就是很想。”霍阳羡将那半块冰嚼碎了,“这么凉,不怕胃难受啊。”
霍阳羡说想自己哦,乔映雪呵呵笑着,“好巧,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