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仔故意的咂咂嘴表示可惜,随即他收起了微笑,满脸不屑的嘲讽着:“你们警察就那么命贱吗?为了立功连命都可以不要”。
章成勋气的瞬间跳起来,快速走过去一只手抓住马仔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刚要向马仔的脸上砸去。
“章成勋,把手放下”高河立刻起身阻止。
章成勋死死的瞪着眼前的马仔,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嘴唇不受控的哆嗦着,他慢慢的放下举起的手,也松开了抓在马仔胸前的那只手,后退了几步,红着眼眶叫嚷着:“我们前仆后继的缉毒,你们前仆后继的贩毒,为什么呢?我们抛家舍业,就为了立功,为了当英雄?狗屁,你知不知道,那么一丁点,就那么一丁点,就可以毁掉一个人,毁掉一个家,谁都是爹生娘养的,一百多年前,英国人把鸦片运到中国来,我们差点亡国了,现在呢?中国人残害中国人,就为你那狗屁私利”。
高河不动声色的人看着那个马仔,待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看样子,你是不想减刑了?”
“进来两个人”高河对着对讲机说。
片刻之后,程泽鑫和宁坚走了进来,高河朝着马仔那边扬了扬下巴:“不配合,带下去吧”。
“啊,不配合啊,那是得带下去,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后面排着队等着立功呢”程泽鑫眨眨眼,宁坚瞬间神会。
“是啊,隔壁的笔录都这么厚了”宁坚随手比划着,两个人一唱一和极有默契。
“那个黄毛也说了”马仔半信半疑的问。
“说了,就他说的多呢”宁坚一本正经的忽悠着。
“我不相信”马仔大吼一声,眼珠在眼里打转。
“有什么不相信的,谁不为自己着想”程泽鑫弯下腰打开了马仔座椅上的锁,随意的看着椅子上的马仔,见马仔还不动弹,程泽鑫补充了一句:“现在交代还来得及”。
马仔犹豫的看了一眼程泽鑫,还是沉默了。
“带下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今以后你就凉凉了,就等着判刑了”程泽鑫打起了心里战。
“就那几箱海洛因,刑罚会多重,不用我们说,你自己也知道吧”宁坚在一旁附和着。
“我说”两个字脱口之后,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高河无声的挥挥手,示意程泽鑫和宁坚先出去。
马仔低着头,沉默着,仿佛是在理弄思绪,片刻过后,他缓缓开口:“你们问吧”。
“王德和叶近荣是什么关系?”高河坐正身子,一边动笔记录着一边问。
“合作伙伴”马仔低头垂目叙述着。
“玫瑰夜总会的事,你知道多少?”
“玫瑰夜总会就是一个娱乐场所”马仔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说它有特别之处,就是专门给那些吸毒人提供的场所”。
“说说这次贩毒的经过吧”。
“今年除夕左右,叶近荣和他的秘书方隽来夜总会找老大,他们在包厢里聊了好久,大概就是聊这次交易吧,听老大的意思,这次的买家是个台湾人,很有身份,叶近荣很在意这次交易,通过货的数量你们也能看出来吧”。
高河点点头,进行了下一个话题:“你觉得如果王德没死,他会去哪儿?”
马仔停顿了一下,大概他在权衡利弊,过了些许时间,他吐出两个字:“缅甸”。
“你知道叶近荣的背后是什么人吗?”高河依然挥动着笔记录着。
“这个真不知道,老大是代理人都没有见过,何况我只是一个手下”马仔连连摇头。
“你跟着王德去缅甸的时候没有见过?”
“没有没有”马仔快速否定,渐渐地他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回忆着:“有一次我跟着老大去见了一个人,过后我才知道那个人是叶延荣,叶家的大公子,搞不清楚老大是为大公子办事还是为二公子办事”。
“你知道何江泉吗?”高河继续询问着。
“知道,昆城知名的企业家”马仔僵住了几秒钟,又迅速恢复了常态,极力想掩饰什么。
“你在敷衍我”高河抬起头,凌厉的目光与之对视,马仔立刻躲开了。
“何江泉是叶家毒品的代理人,主要代理海洛因”马仔再一次低下头:“我听老大说,叶近荣和何江泉有了隔阂,所以这次的生意才交给老大去做”。
此时,高河终于明白,为什么许顷让他去留意何江泉,原来一条致命的毒虫就潜藏在不远处。
“王德走私枪支弹药的事,你知道吗?”高河停下手里的笔,抬起头看着马仔。
“这个好像不归你管吧”马仔抬起头,满脸惊讶。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还未消气的章成勋大声嚷道。
马仔不满的别过头看了一眼章成勋,极其气愤。
“王德和叶延荣走私枪支弹药”高河故意说错,试探的问。
“不是,是和叶近荣”马仔急切否认。
“说说吧,程序是怎样的?”高河一边记录着,一边问。
“一般是在泰国和柬埔寨进货,然后主要销售到中东和南非,内地也有,不过很少”马仔眼里无神的看着高河。
高河停住了手里的笔,抬起头看向马仔:“谢谢你的配合,回去休息吧”然后对着对讲机说:“进来两个人”。
稍过片刻,程泽鑫和宁坚进来了,向高河敬了一个礼:“高队”。
“将他带回去休息吧”高河扬了扬下巴。
章成勋看着被带下去的马仔,眸子里闪着的光如凌厉的刀子,落在马仔的身上:“绕了半天,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还给气够呛”。
“不,他说的已经很有用了”高河看着章成勋。
“哦,说说看”章成勋眉毛一挑,极富兴趣。
“第一可以确定叶家贩毒,第二发现了我们之前漏掉的关键人物何江泉,第三就是王德真正跟着的人是叶延荣,而非叶近荣”高河总结着。
“你怎么知道?”章成勋好奇的问。
“通过刚才我问走私的事情,马仔的本能反应,他极力维护叶延荣,而往叶近荣身上泼脏水,这说明哥俩极有可能不和,叶家的背后另有其人”高河分析着。
“许顷和02有消息吗?”章成勋压低声音问。
高河摇摇头,皱起了眉:“除了这次行动之外,只给我发过四个字:新年快乐,02更是没有”。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章成勋停顿了一下,觉察到了自己言辞不妥,连连否定:“用在这,不好不好”。
高河无心理会章成勋,他叹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本子走出了审讯室。
深夜,高河坐在桌子前,一边抽着烟一边捋着目前掌握的线索,这时手边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熟悉的号码,他欣喜的点开,几行字呈现在眼前:“已取得叶近荣信任,叶氏烟草公司是空架子,叶家主事人是叶绰”。
高河的猜测与许顷的消息大致相同,接到许顷的消息,高河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高河输入了一个字。
“行动顺利吗?”屏幕上显示几个字。
“王德逃脱了,很有可能去了缅甸”。
“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到缅甸去”。
“注意安全”高河将消息发送成功后,立刻又删除了。
虹光别墅内,叶近荣正大发雷霆,他阴沉着脸,呼呼喘着气,随手将自己的金边眼镜摘下,眼珠左右打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王德把杨云崩了,谁给他的胆子”叶近荣怒火中烧的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叶总,那个娘们唧唧的崩就崩了,眼下我们要考虑的是这次交易,我们损失惨重”方隽兢兢的说道。
“这次交易失败,显然我们当中有内奸”卫叔目光锐利的盯着许顷,问道:“你说呢?景燃”。
“何出此言呐?卫叔”许顷神情自若的问。
“这次交易的时间地点就我们几个知道,渡水码头地处偏僻,若不是有人事先将消息透露给警察,警察怎么会找到那,而且公安特警全副武装,显然是有备而来”卫叔正颜厉色的凝视着许顷。
“你怀疑是我了?”许顷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微瞪起他的桃花眼,一股怒火从里面窜出。
随后,他的声音由低转高:“你知道,我景燃是受叶总提拔才有今天,自从跟了叶总,叶总交代的每一件事我都是尽心尽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你在这里无端的怀疑我,未免让人寒心了吧”。
“哎,怎么还急了呢?都是自家人”方隽随口一说,试图化解这紧张起来的气氛。
叶近荣一脸不可捉摸的平静,看着窗外,颇有深意的说着:“卫叔,这件事一定要好好的查,问题到底是出在王德身上,还是出在别的地方”。
“二公子放心,卫某一定会尽心尽力,尽早给二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卫叔信誓旦旦的说。
叶近荣点点头,没有作声。
“二哥”叶筱梦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了,她站在玄关处,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
叶近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叶筱梦,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他摆摆手示意几个男人出去。
当许顷经过叶筱梦身旁,她立刻笑脸相迎与其打招呼,令她没想到的是,许顷沉着脸,没有看她一眼便走开了。
叶筱梦神情失落的看着许顷的背影,直至消失。
“有些日子不见了”叶近荣斯文的笑着。
叶筱梦慢慢走近叶近荣,微蹙着眉,一副担心的神情:“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听谁说的?你的阿景?”叶近荣言语中流露着酸意。
“三哥”叶筱梦没有理会叶近荣的言外之意,接着说:“三哥让我转告你,王德在为大哥做事,让你小心一点”。
“噢,老三从来不参与我们之间的事,怎么这一次破例了?”叶近荣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红酒。
“你不要这么说三哥,上一次出事,三哥特意从缅甸赶来,想在境外解决掉那个认识你的司机,虽说因为时间错误错过了,但三哥是诚心的想帮你”叶筱梦眼里透露着冷凛,与她以往温婉的形象大不相符。
“替我谢谢老三”叶近荣声音沙哑:“你回去吧,男人家的事,女人少参与”。
临出门之际,叶筱梦回头望了一眼叶近荣,只见他仰面靠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一只手反复揉搓着眉间的愁绪。
叶筱梦心底不由一颤,一向从容淡定的叶近荣也会愁绪万千。
第30章
从虹光别墅出来,许顷就一直沉着脸,一旁的方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问道:“兄弟,还想呢?”
许顷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没有说话。
“那个卫叔仗着自己是叶老板的亲信,狂妄自大的厉害,有的时候连叶总都不放在眼里,说是来辅助叶总的,其实就是来监视叶总的,叶总早就想将他挤兑回缅甸去,只是看在没有人手的份上,这个想法就暂且搁置了,现在叶总身边多了你这一个能干的帮手,他滚蛋是早晚的事,放心,叶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方隽悉心宽慰着。
许顷停住脚步,看向方隽。
“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方隽压低声音:“离大小姐远点”。
“为什么?”许顷一脸不解的神情。
“你没看见叶总看大小姐的眼神吗?”方隽凑过来低声窃语:“叶总喜欢大小姐”。
“他们不是”许顷的神情由不解转为惊讶,他的惊讶是真的。
“是兄妹,不过不是亲生的”方隽低声说着。
许顷一下子僵住了,似乎之前想不通的瞬间都通了。
许顷回到云纱巷已经接近黄昏,落日余晖温柔的染满天边,风清洒洒的吹动着花香,三月,四季伊始,也是昆城最美的时节。
许顷远远的就看到了叶筱梦站在楼下的梧桐树下,风拂起了她的长发,一时间,许顷僵在原地,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阿景”叶筱梦叫着许顷。
许顷走过来,勉强扯出一个温暖的笑,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叶筱梦一眼看穿了许顷笑容下的愁虑,问道:“心事重重的,有什么让你难以抉择的事情?”
听到‘难以抉择’四个字,许顷不禁一愣。
“被我说中了”叶筱梦得意一笑。
许顷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走吧,上去坐一会”许顷朝着单元楼门口走去。
上楼整个过程,许顷都没有说话,他思索着,想尽快理清思绪,如果叶近荣和叶筱梦不是亲生兄妹,那么叶家其他兄弟呢?
立刻,许顷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叶筱梦抽屉里的那本《化学基础论》,这说明什么呢?
面对叶筱梦炙热的爱,他拼命的压制,对于田卉的愧疚,又时刻煎熬着他,他何尝不懂得,利用叶筱梦去完成任务的同时,也是在玩火自焚。
‘嘭’的一声响,打断了许顷的思绪,等他回过神来,才觉察到自己的右腿已经跪在了楼梯上。
叶筱梦连忙去扶许顷,焦急又担心的问:“有没有摔到腿?”
“没事”许顷收起杵在地上的双手,慢慢的转身,一屁股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叶筱梦也随之坐下,他拉过许顷的手,一只一只的检查着,还好只是擦破了皮。
紧接着,叶筱梦就要去撩许顷西裤的裤腿,许顷下意识的躲开了,她笑了笑:“看看你的伤,我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