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中凌尝试缓缓场面，拍拍胸脯，给被询问的当时木头人补话。
“姐姐放心，景延他每天都有按时吃药，我们哥几个都要按时监督他，对吧。”另外两个室友也跟着点头说是。
“这不是高三了嘛，快高考了，他也着急，着急容易上火……”
他补话场的尾巴算是不明不白，因为说到后面范中凌才想起来，他好像不清楚周景延和他面前这位姐姐闹了什么怨气？
周景延平时话少，但脾气很好，很少有惹到他的事，心态更稳的一批，连班上的科任老师都夸他不像这个年龄段的男生。
“哎…那什么…我能不能打听一下姐姐和阿周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闹起火了？”
陈恹皱眉，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仿佛不是很想提，但还是开了口。
“这事啊…”
她第一句还没有说完，周景延已经按了锁屏键，干净利落揣兜里，他两只手拉起帽子罩头，目光没给陈恹，直逼范中凌。
“还没有吃好？差不多该回去了，我下午还有事。”
男生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话打断，惊得场面一瞬间几分诡异弥漫着几分凝固。
要说之前范中凌还有几分不信陈恹说的她和周景延闹不愉快的事情。
就冲周景延这么大反应，他现在百分百信，绝逼有事啊……
还是不轻易让人打听的事。
这他妈更好奇了，什么事动这么大气，还跟这么漂亮的姐姐。
看范中凌的眼神和表情，周景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触霉头也懒得解释。
直接发话，“还吃不吃了，不吃就走。”
语气听着就很怵，尤其他高，穿一身黑卫衣，工装裤，眉头蹙的，啧，敢说没什么事？
“啊？……”
您老？？？
除了陈恹，其余三个人都被这一出整得面面相觑，气都没敢吭。
周景延后面这句话说得挺不给面子，范中凌不敢和他正面刚。
人待会是付钱的金主爸爸，周景延走了，这一桌吃的饭钱加起来贵啊，把三个人的裤兜里的钱掏干净，加起来全抵上都不够。
男孩子食量大，这一桌挑的全是肉，肉价再怎么低，也不会低到十几块。
旁边最贵的嫩牛肉片，嫩牛舌，贵得令人乍舌，看菜单点菜那会瞅了一眼，69一盘，说是什么特养的草场牛，切刀下在牛的腰肋骨那地方，一头牛身上也出不了几块。
这家店的主打招牌，服务员一直推销，周景延说可以点。
确实好吃啊，这不就多要了几盘。
加上别的菜，恶狼开荤，少说大几百，一个千或许都有。
“不是…咱们这刚下的嫩牛片和丸子…走了挺亏啊……”
两室友也说，“旁边的菜还没吃完呢…没动的菜服务员说不能退…”
三人怂头怂脑，语气试探着跟站高了冷着脸的少年打商量。
“要不…咱给个二十分钟吃完就走？”
范中凌手比划桌上的菜，“浪费可耻啊！”
周景延冷着脸不说话，陈恹饶有趣味看戏，他本来就瘦，身高修长扭头绷着脸，拉出来流利的下颚线，绷得直直的，微抿的唇也好看。
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味道？什么感觉？
他会怎么样。
陈恹就坐他的对面，死活了，一个眼神没往她这里给过。
看她一眼，就害怕脏眼睛。
那种青涩少年独有的别扭感和抗拒感，禁忌的意味，无端不让人想要靠近。
陈恹就在想，这么吸引人的周景延，怎么能怪她呢。
“你们慢慢吃，我刚好时间差不多，该上班了。”
陈恹戴上帽子扬扬手机，起身道别。
“回见。”舍不得姐姐套不着肉。
“……姐姐回见。”
临走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周景延，柜台打包好饭菜，陈恹递过去小票取餐走出这家店。
三人看着陈恹背影消失，“周，咱们…”
周景延重新坐下来，脸上的表情逐渐缓和，拉下卫衣帽子，掏出手机。
“慢慢吃。”
一旁的三：“……”
他把编辑好的小名片发给学校门口的打印店，付了打印费后，在通讯录联系人列表里找到陈恹的微信，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手指点击删除。
可笑他那两句微不足道的脏话，对这个女人生有一丝的愧疚。
这种婆婆妈妈的情绪，让他忘了陈恹怎么会在乎那些，她只会得寸进尺。
感冒，要提醒他什么？
不是亲的姐姐？
都是什么……狗屁。
“…”
她真的特别有本事激起他体内的脏话因子。
陈恹走后，几人之间的气氛不如从前了，好在肉菜真的很不错，吃了个大饱。
一行人去柜台结账。
周景延点开扫一扫，扫了付款码问，“7号桌结账多少钱？”
柜台的服务员拿过旁边打包好的四份无骨酸辣凤爪递过去。
笑眯眯说，“7号桌的账已经由刚才那位美女结过啦，这是她给打包的本店特别推出的特色，无骨酸辣风爪。”
周景延闻言，“？”
范中凌叼着一根牙签，听到陈恹结账了，从周景延后面挤着看，再听到特色小吃，眼睛跟狗见到骨头一样，周景延没接他接了。
打开袋子一看。
“我靠，四大份，豪气啊。”
这又得两三百了。
周景延，“……”
范中凌忍不住摇头感叹，拍拍周景延的肩膀，“周，今天遇上你那个姐姐，省一大顿，还捞得这个便宜。”他由衷的，“兄弟跟着你开心。”
其余一人拿一盒，袋子里就剩周景延的，范中凌帮他提着。
“回去吃吃看，味道怎么样，看起来相当不错啊。”
男生伫立没动，付款的微信页面没返回，他最讨厌和陈恹牵扯。
“麻烦7号桌结好的账单给我一份。”
“好的帅哥。”
他拿了账单，翻微信通讯录，翻到一半想起来了，指尖凝滞。
忽然想起来，他刚把陈恹微信删了……??
所以这钱？
怎么转……
第8章
“发什么呆呢周。”
范中凌窥看他手机停留在通讯录上，另一只手捏着账单，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范中凌连忙勾他肩膀带推着他往外走。
这么聪明一个男孩子，怎么就不上道呢。
“……省钱了省钱了，那不是你家姐么，吃自家的不怕。”
七百多，顶好长一段时间生活费了都。
周景延正色严肃说，“不是。”
范中凌，“？”
周景延又说，“不是我姐。”
“得。”
“不是你姐，不是你姐，行了吧，我姐，是我姐，吃我的，你跟我这兄弟情，吃我家姐的，别顾及。”
周景延，“……”
他把账单放包里收好。
范中凌耸肩，这气还生呢，多大事啊，犟到钱上。
“周，咱打个商量呗。”
周景延心里在想什么还钱，烦着呢，心不在焉问他，“什么事？”
“这不是今天这顿我姐请了嘛，梅陇那边我一个好哥们新店开业，你也知道哈，那什么学生创业不容易，钱都砸装修和进货了，前期没什么剩余的闲钱打宣传。”
“一起过去捧捧场，吃这顿，花咱姐不少钱……”
周景延听到那个咱姐两个字放一起，眼神就瞟他。
范中凌意识到，哎呀一声，自个拍嘴。
“说错了说错了，是我姐我姐，我姐今天这顿花不少，你去捧捧场充个人数，就当你还我姐那人情了行不行？”
就冲范中凌颠倒黑白的嘴，说实话，他跟陈恹，这点还真像姐弟，都一个苗出来的，不正经，爱犯性。
周景延没吭声，那两室友等车来的时候，已经戴上手套，尝无骨风爪。
她订旗袍，堂哥有她的联系方式，把钱转给堂哥，让堂哥转给她？
不行，绕这么一圈，陈恹那边倒是不用接触，干净利落了，堂哥这边肯定要刨根问底。
周景延苦恼，捏着鼻梁骨犯头疼。
怎么一遇上这个女人就这么事？
他在宿舍解奥数竞赛题都没有这么绕，那时候题难到打坎，他都不头疼。
“没多久，下午差不多四五点过去，到六七点开始吃，晚归不了，门禁时间对着呢，别犹豫了。”
周景延撩眼皮子看他。
“我记得你昨天说的是你女朋友说那边有很多新店开业搞活动，吃饭便宜地点定那边，怎么变成有哥们新店开业了？”
范中凌在心里给学神跪了。
昨天打电话说这事的时候，您老那会盯电脑起劲头都没给扭过来，认真表个态，敢情听了都没忘啊，这不是搞笑呢嘛。
都他妈什么事儿啊，记那么清楚。
“对啊，新店开业多，我好哥们就在那边弄了个店呗，昨天怕你不同意，就没细说，谁知道场没捧好，赶巧嘛，他一直发消息，这以后还要见面，总不能放鸽子，多难做是不是。”
很久，周景延才嗯。
范中凌松开他肩膀，转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擦了头上的汗。
妈的，再问下去，以周景延的聪明程度他指定要被戳穿。
事儿办不好，明天他裆里的弟弟一星期不好过了。
扭头看头上顶盒的无骨泡椒被吃得差不多了，那两嚼得特别欢快，嘴上都糊着一层黄油。
大跨步走过去加入队伍。
“哎哎哎，一人一盒啊，别他妈吃我的！留点留点！你们只挑一盒吃，待会剩下的怎么分！”
平时都搅和在一起次，宿舍不分这么清。
好东西扎堆一块吃，也不顾及谁多吃几口，少吃几口，范中凌这么说，就是想让周景延别和他那个姐姐置气。
周景延看那边嚼鸡爪的三个人，嫌弃丢过去一句，“我不要。”
“真不要？尝尝，味道真的不错，比学校门口五块钱三只，自己啃的鸡脚好吃多少倍！”
周景延背过身，漠然拒绝。
后边室友问，“周和他姐闹什么事儿了？你跟他在哪嘀咕半天，问出来没有。”
范中凌叼着鸡爪摇头，“年轻人，不知道富婆的好。”
周景延平时很少在寝室里说他家的私事，有关他家里的情况，都是学校统计学生信息，他们看到才知道。
他家里没什么人了，就一个奶奶带他。
室友接着感叹，“周那姐姐真不错昂，好看又大方，说话温声细语，跟咱班那些个大嗓门的女生就不一样，浑身气质。”
范中凌说，“那可不是！咱我没这好福气，有这么个。”他下巴点点装鸡爪的袋子，“想得周到，又会惦记人的姐姐。”
“唉，人比人，处处不如人，气死个人，我那堂姐表姐一大票加起来都抵不上周的这个姐姐。”
“你丫闭嘴吧，有女朋友还缺什么姐。”
范中凌吹胡子瞪眼，“什么不一样，这他妈区别大呢！”
“真想要，管你家施微微叫姐姐，还愁没叫处。”
“嘿，我发现你他妈还真会想！”
“差不多得了啊！少吃点，你俩刚刚吃够多了！匀摊啊！”
周景延全程听完，闭上眼无语，从来没有觉得他们三那么烦过。
哪壶不开提哪壶，能不能少说两句闭上那嘴。
“……”
车也好慢，怎么这么慢，堵到现在还不来，距离还有1.2公里，走过去找司机算了。
烦。
*
陈恹提东西拐去了平远街那边开车。
她没有上楼，兜里揣着备用车钥匙，直接去负一楼地下停车场。
才出电梯门，陈恹迈出一只脚，看到她mustang小野马旁边，瞟见一窜熟悉的车牌号，林惟声常开的那辆黑色保时捷卡宴Cayenne。
陈恹皮笑肉不笑拉了嘴角，嘲讽笑了下，这是上门专堵她来了。
反手按住电梯门，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林惟声的影子，才过去开车。
她当然不会认为两人之间这么短暂的相处，林惟声迷她到什么程度。
人一公司大老总，底子有一些毛病外人不知道，就冲他手里的权和钱，前仆后继的女人少不了，形形色色见过的人更多，能缺她这么一个？
估计是陈恹提前结束，他面子被下了不满意，男人骨子里的胜负欲被激了，想来这里给她搞个下马威。
该万幸今天包里带了备用钥匙，否则上楼，少不了一番周旋。
说实话，现在还不到和林惟声直接对上眼撕破脸的时候。
先按了，躲着呗。
说不定过两天就消停了。
她以前遇上的不都他妈一个样子，老的少的，谁都爱面子，特别是在女人面前，面子跟命根子一样。
要形状要持久，不得脸不成活。
第9章
陈恹开车挺快，滴滴打车均速一个小时到澜水湾，她压了一半的时间，差不多就停稳了。
乔瓷在一楼客厅落地窗没关，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她鞋都没穿，穿着圣诞袜的毛绒袜子跑去阳台伸着脖子从栅栏那地方探脑袋。
挤得鼻子不是鼻子，耳朵不是耳朵，本来头就不小，也不怕卡里边。
嗓子喜悦而显得尖锐，“姐姐！姐姐！”边说话边朝她招手，兴奋得很。
陈恹看她的毛躁举动，皱眉。
提着饭，钥匙没拔，开门下车，还没开口说她，小姑娘又火急火燎把她的脑袋缩回去，很快从里面打开门，飞奔出来抱着陈恹。
“姐姐回来了。”
两条腿都被她抱住，陈恹一时无语，把饭扣她耳边贴着她脸，换一只手拔车钥匙。
“皮得你，不怕头挤烂了。”
小姑娘头摇得像捣蒜的棒子，“不怕不怕，姐姐回来了嘛，瓷瓷高兴。”
陈恹早上给她买了很多吃的，说她饿了可以吃，别的话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