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感情骗子了!
钟颜非常愤怒。
愤怒过后,又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没错。
面对喜欢的人,少女心事如同被风吹皱的一湖春水,他说什么话,她都想相信。
她就是这么个人,没理想没目标,得过且过,享乐主义,能躺平就躺平。
他离开后,钟颜在晚风里一言不发地沉思很久。
晚自习下课,学生们陆续走尽了。
教室四下无人,她跑回后排的黑板,拆掉了他圣诞节时、藏在锦囊里的心愿卡。
他用黑色中性笔写字,龙飞凤舞,相当简洁,只有两个字:
P大。
火锅辣锅煮开了,丸子飘起来。
钟颜收回视线,盯着沸腾的汤锅,轻声说:“然后,我为了他,考了P大。”
她的成绩并不算差,甚至能在年级排到前百分之三十。
可接近高三,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一年内考上P大。
但凑巧的点恰恰在于,钟颜的母亲是一位油画家,她继承了母亲出色的绘画天赋,十几年来,哪怕不做作业,也从没停下画笔。
“祖坟冒青烟,老天眷顾我,还真给我考上了。”
他们这样的人,如果想进名校,总有方法能进去。
但钟颜的确是自己考上的,家里恨不得给她摆七天流水席升学宴告诉全世界:我们家姑娘出息了。
那时候的钟颜,完全没心情想这个。
她疲倦地应付各路人马,满脑子都是:赶紧开学吧,开学就能见到焦臣杭了。
可真到了开学日,她也没见到焦臣杭。
他在计算机系,两个人的学院天南海北,她再找到他已经是一周之后。
话剧社社团招新,他身形高大,立在人群中,身旁站着个穿鹅黄连衣裙的短发女孩,双手递奶茶给他,离他很近,亲切地朝他笑。
钟颜站在原地愣三秒,血气往脑子里涌。
她快步拨开人群,冲过去,拉住焦臣杭。
下一句话,明明想骂他,不知怎么,眼泪就掉下来了:“不是……你怎么跟别人在一起了,焦臣杭,你跟别人在一起了!”
钟颜嚎啕大哭,焦臣杭一脸茫然。
他想开口,钟颜不听;他想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走,钟颜爆哭:“走什么走,走哪儿去啊,你就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焦臣杭欲言又止,索性不解释了,等着她哭。
人来人往,夏日里夜雾浓稠,每个社团的摊位前都燃着一盏小小的灯,一路飘着过去。
她的哭声引得行人频频侧目,焦臣杭也被连累,陪着她做了一整晚小丑。
焦臣杭本来以为她哭一会儿自己就停了,结果没完没了。
钟颜是实打实的艺术家思维,相当能发散,流泪的主题从“我的白菜被别人拱了”,到“我为了你才考P大的,我都没恋爱你怎么就恋爱了啊”;
从“你知不知道我从零开始准备艺考有多难,我怎么就不学无术了,不学无术能考上P大吗”,到“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你,最忙的时候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把你的照片挂在床头才没猝死”……
焦臣杭等着她哭够了,才有点无奈地,跟她说:“不是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钟颜的眼泪瞬间止住:“那刚刚那姑娘是谁?”
焦臣杭居高临下,垂眼看她,低声:“同学,我帮她改作业,她请我喝饮料。”
说到这里。
钟颜自己笑起来:“太傻了。这事儿,这辈子,我也就干这么一回。”
但那一晚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莫名破了冰。
钟颜再去找他,他不再排斥。
大一下学期,很自然而然地,两人在一起了。
钟颜捧着脸,轻笑:“我俩热恋期,关系是真好,他去哪我去哪,他师兄都说,‘焦师弟身边跟着条尾巴’。后来大学三年,我们都在一块儿,没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