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昼是真的不打算回香港。
他忽然觉得有点棘手。
正斟酌着,怎么开口。
孟昭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
这次她就坐在旁边,看见了,不假思索,拿起来挂断。
已经过了中午,是下午了。
就算消息再怎么不灵通,乔曼欣应该也已经知道了,钱敏实昨晚发生的事。
孟昭夹起一枚蟹黄包。
小小地咬开边,吸走里面的汤汁。
她妈妈,并不仅仅是给她打电话。
还发了很多短信。
孟昭刚刚坐在这儿,划开锁屏,目光匆匆扫过,一眼看上去,全都是:
“昭昭,接一下妈妈电话。”
“昭昭,妈妈有话跟你说。”
“对不起……昭昭,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妈妈反思了一整晚,非常愧疚,但妈妈是爱你的,昭昭。”
……
孟昭的指尖悬在“一键清除”,停顿两秒,点击。
发件人为“乔曼欣”的短信,一条条在她眼前消失,由信息变成代码,变回字符。
像是从没出现过。
再见啦,妈妈。
孟昭默不作声地,想——
我也要去过我的新生活了。
妈妈。
-
进入五月,时间忽然变得非常快。
赵桑桑是最早离开宿舍的,她只是延毕,结束了学业,最后一门课程学分拿满,就能离开学校。
她放在学校的东西不多,走也走得悄无声息,收拾一下,桌子床铺就空了。
程承的求婚计划,并没有如期进行。
第二个走的是童喻。
她明年才毕业,跟学校申请换宿舍,学校批准了。
来收拾东西那天,她穿一件牛仔裙,头发高高束起,是孟昭从没见过的利落装扮。
她瘦了一些,进来收东西,跟谁也没搭腔,临走不轻不重把门关上,算是结束了这几年的室友情分。
叶初然看着,突然说:“她家里负债了。”
孟昭意外:“啊?”
叶初然说:“她爸妈做生意的,上游有一批货一直压着不肯给他们,下游付了定金的客人都还在等,没耗多久,资金链就断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今年吧。”叶初然想了想,说,“她父母卖了套房,最近还在奔走,想把欠的债都还上。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家也还是比普通人家有钱。”
也许来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孟昭什么也没说。
她站在阳台,看着童喻拎行李箱离开。
春日阳光璀璨,她大步朝前,一次也没有回头。
五月中旬,孟昭和谢长昼一起,将钱敏实告上法庭。
这种案子取证周期长,很多证据要等核实,孟昭索性就也没太关注后续,每次有了新进展,谢长昼会主动跟她说。
五月底,孟昭跟同学们一起拍了毕业照。
大家互相写祝福语、留联系方式,穿着学士服拨穗,扔学士帽,然后告别。
五月的最后一天,天空蔚蓝,暖意盈盈。
孟昭收拾好用于旅行的衣物,拎着箱子下楼,站在公寓门口,抬头看骄阳。